从白育才办公室出来，钟振飞内心五味杂陈。
参加工作以来，各种奇怪的领导他也经历了不少，原来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钟振飞曾经想象过公务员这个群体，那就是稳重、有修养、训练有素、不逾规矩，缺点可能是死板、不通人情。
总的来说，公务员这个群体给钟振飞的印象应该是正义、为民的，而官场也应该是严肃、公正的。
但现在转眼钟振飞进入这个群体已经八年的时间了，在乡镇他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有智能肚的国土所长，有爱鸡的小女孩，有娶智障人士的爱心小王子，有说话不着边际又爱揩油的副乡长。
领导层面来讲，有无为而治的书记孟东海，有作风严谨又自私的黄立标，有三不书记朱小珍，当然也有杨克辛、范文锦这种领导，也有激情四溢的秦浩和黄亮栋这样的领导。
这些活生生的人，让在官场上待的越久的钟振飞，越是明白，官场上的人其实就是一群普通的人，有各种各样毛病的普通人，真的没有必要去神话或者妖魔化这群人。
但白育才这个领导，却是让钟振飞最无语的一个，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钟振飞真的很为家乡吕州的发展而感到担忧。
第二天，钟振飞就开始听到了传闻，有一次一个扫地阿姨，以为白育才不在办公室，准备进去打扫卫生，却看到了一丝不挂的宁小琴趴在白育才的两腿之中，正在......
因为这个事情，那个扫地阿姨被辞退了，但这个故事却广为流传。
另外，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有一个县委书记的夫人，每天下午都会陪同白育才散步......
对这些狗血的传闻，钟振飞从来不讨论，就装作没听到，有人跟他说，他也会马上转移话题。
第三天，钟振飞跟众领导说明情况后，带队前往贵省调研旅游产业。
到了第五天，杨克辛、骆栋阳、李义文、郭瑞等众领导来到了贵省的省城，钟振飞这边工作基本上结束，他也到了贵省的省城汇合。
原来大家和钟振飞的感受基本上是一致的，除了严正淳之外，其他的领导都是以工作的名义向白育才请的假，并没有直接说要来看望范文锦，因为大家也都敏锐的感觉到了白育才种种奇特之处，现在整个吕州的领导都在跟白育才的行事风格进行磨合。
官场上，只有你适应领导，不可能让领导来适应你，哪怕特立独行的只是一个人，整个团体也必须适应这个特立独行的市委书记。
只是这个磨合过程略显痛苦。
就比如，白育才通常白天睡觉，晚上办公，而且白育才喜欢住在办公室，每天要在办公室烤全羊，这些怪癖就让众人难受不已。
杨克辛和骆栋阳这两位领导最容易请假，白育才几乎没有问，就批准了，甚至都没有看他们请假的事由。
也是，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地位崇高，级别也高，但基本上都算是退二线的领导了，白育才实在没有精力去管他们。
其他的几个县委书记，也基本上跟钟振飞一个套路，为了避免白育才起疑心，他们都是巧妙的安排了各自的行程，也在白育才这里通过了。
就比如巡龙县的县委书记郭瑞，他是长期在办公室工作的，自然懂得这些规矩，也知道以什么借口出来最合适。
就只有严正淳，非常光棍的跟白育才请示说明要去看老领导范文锦，被白育才以雾都工作不利为由痛骂了一顿，严正淳一时间没有忍住，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了，跟白育才争辩了几句。
白育才当时在办公室说：“你是我的下属，你敢不听我的话？我一定会搞死你！”
面对这种威胁的话，久经沙场的严正淳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领导就是气头上说胡话，这种经常胡说、蛮话的领导在官场上并不是少数。
比如，钟振飞作为乡干部的时候，就看到很多常委像骂孙子一样骂乡镇长和党委书记，那种难听的程度，就和泼妇骂街别无二致。
但随着级别的提升，钟振飞一直跟地方的一把手关系特别好，他当了转企升规办主任后，基本上没有哪个领导这样骂过他。
到了副处级以上领导的位置后，不要自己没有被骂过，也没有看过哪个副处级以上的领导被这样骂过。
能骂副处级以上的领导，级别最起码都是正处级以上的，一般都是县长，县委书记，这个群体相对来说已经更加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了，就算要骂，也会骂的比较委婉。
而一个副省长、市委书记这样骂人，确实是非常罕见的。
当然，这件事钟振飞等人是后来才知道的，严正淳自然不可能将他和白育才爆发冲突的事情跟大家说的，作为一个正处级领导，时刻注重自己的言行，特别是在钟振飞这种级别以上领导面前注重言行，也是基本的素养之一。
白育才没有批准严正淳来看望范文锦，但严正淳作为活动的发起人，还是硬着头皮来了，只不过逃班而已，他的想法是今天来，明天就会，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算被白育才知道了，最多也就是批评他一通，他认真做检讨就行了。
总之，大家通过各种办法，大部分领导又顾忌到了白育才，又灵活的请示了市委，大家集体克服种种困难来到了贵省看望老领导范文锦。
在这个看望的过程中，大家不约而同回想起看望之前的市长，现在吉平市的市委书记邱光平的时候，范文锦都非常支持，大气的给大家准了假，后来他还亲自过来了一起吃饭，那个时间段可谓是吕州政通人和的好时光。
范文锦调走后，一切都变了。
大家来到贵省省政府大楼后，听到吕州的老同事们来看望自己，一向很严肃的范文锦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事情，亲自下楼迎接众人。
大家看到范文锦，大家都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原来大家碍于工作，很难有这种真情流露的时刻，现在范文锦到了贵省，工作的事情都已经远去了，剩下的都是真诚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