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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沁抄完答案下去,王老师又走到讲台上,看着大家说:“你们自己看看,这些题目该不该错?这么简单的测试,居然全部都做错了。”

“要是标明是多选,我也可以全部做对。”班级里有人小声嘀咕。

“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找借口。”王老师巡视全班,眉心拧个小疙瘩,说完又说:“这张卷子不要讲吧?我们接着上节课继续上课。”

吴贝贝在旁边叹了口气,“我当时想选的,想想以前都没做过多选,所以就都单选了。”

李舒沁笑了笑,“反正题目会就是了。”

“嗯。”吴贝贝把试卷收起来,又坐直了身子继续听课。李舒沁看着她的侧脸,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于是嘴角挂上些笑。

化学课结束,王老师留了些作业就回办公室去了。毫无意外的,吴贝贝又把数学习题资料拿出来做题。李舒沁想跟她讲几句话的,但又怕打扰她做题,所以还是选择自己发呆了一会。

化学课之后是生物课,铃声响后吴贝贝把数学题收起来,又精神满满地坐直了身子开始听课。思想品德、历史、生物和地理在中考成绩中占比重很小,而且考题也都是送分题。只要课上四十分钟都用上,也就差不多了。

初三(1)班的生物老师是个比较年轻的女老师,约莫三十岁左右,却是每天都愁苦着一张脸。她进了教室就把生物课本打开,开口说:“同学们,你们都是我们学校的尖子生,很多话就不需要我反复说了。我们生物没那么重要,大家分配好时间就好。”

“好。”同学们齐声应。

李舒沁看吴贝贝把腰挺得直直的,自己被感染,也把腰挺得直直的,听生物老师讲课。虽然生物老师笑脸不多,但声音还是蛮好听的。她一直在讲染色体的事情,在讲到人体第二十三对染色体性染色体的时候突然声音就哽咽了。

李舒沁莫名其妙了一下,是自己听漏了什么?怎么生物老师突然情绪就不对了。然后就见生物老师稳了一下情绪,手指着黑板上的染色体说:“男性的第二十三对染色体是xy,女性是xx。我们来看一下,如果男性的x与女性的x配对,生下来的就是女孩。如果男性的y与女性配对,生下来的就是男孩,所以说……”

生物老师说到这眼睛里又汪满了眼泪,又说了一遍:“所以说……”下面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李舒沁皱了一下眉,很多同学也表示不知道生物老师这是怎么了。

生物老师颤着吐出一口气,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才继续说:“所以说,生男生女是靠男性的性染色体决定的,根本不是女性能决定的。有些人家重男轻女,女人生不下来儿子就是罪人,遭全家白眼,这事怎么能怪到女人呢?”

李舒沁听到这里算是听出点眉目了,这时吴贝贝又把书竖起来,凑过来小声说:“她初二教过我们,生不出儿子一直不被婆婆和丈夫待见。”

“哦……”李舒沁点头,这么说起来,就知道生物老师难过什么了。

吴贝贝说完就把书放下,继续认真听起课来。李舒沁也没再说什么,等到下课的时候才说:“那她一定每天都受委屈吧,我都没怎么看见她笑过。”

“笑还是有的,只是最近估计又受家里气了,她老公挺有钱的。”吴贝贝说。

李舒沁又点头,点完一笑说:“没想到你也会八卦这些事情。”

吴贝贝脸红了一下,“你是不是看我每天都在做题学习,是个书呆子?我们这种人不聪明,笨鸟先飞,只能多花时间了。”

李舒沁又笑了笑,“我们的职责就是学习嘛。”

吴贝贝也笑,“我挺羡慕你的,脑子灵活。就像我,有些数学题的解题思路,我要做好几个相同题型才能记下来,然后变通使用,有时候还变通不了。”

李舒沁笑得尴尬,对于这件事情,她也是挺不好意思的,笑完她就说:“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你问我,我给你讲讲。”

“好的,谢谢你。”吴贝贝说得诚恳。

“没关系的,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同桌情嘛。”李舒沁眉眼带笑。

吴贝贝从书包里掏出几块大白兔,往李舒沁手里一塞:“给你吃。”

李舒沁一愣,然后笑着说:“谢谢。”吴贝贝这是跟她好一点了的表现。

李舒沁把大白兔揣在身上也没吃,到了晚自习上完放学,她和葛月潭一起出教室,在门口和隔壁班周小梅汇合,然后又到楼底和王凯汇合,一起往车库去。李舒沁把大白兔掏出来,一人给了一块,“我同桌给我的。”

周小梅接了糖,剥掉糖纸塞到嘴里:“沁沁,我听说生物老师在你们班上课的时候上哭看?真的假的?”

李舒沁也把糖塞进嘴里,八卦精神一聚,说:“是真的,讲着讲着就哽咽了,然后眼泪就掉下来了。”

“为什么啊?”王凯也凑过来问。

李舒沁看了一眼王凯,又看向周小梅说:“她嫁了个比较有钱的老公,婆婆比较有地位,又重男轻女,但是她又偏偏生不出儿子来,受婆婆和老公的委屈和窝囊气。”

“那跟讲课有什么关系?”周小梅盯着李舒沁问。

李舒沁说:“就是人的第二十三对染色体嘛,男的是xy,女的是xx,生男生女是靠男的决定的,只有男的的y染色体和女的的x配对,才会生出男孩,所以她觉得委屈。生不出男孩这种事情,根本不应该怪她。”

“哎哟……”王凯眼睛一亮,“我这又学了一招,原来这染色体这么有意思。”

“没良心的。”周小梅拍了他一下,“我看生物老师挺可怜的,要是我就不愿意受这窝囊气。”

李舒沁耸了一下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和活法罢了。

四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到车库,其实葛月潭基本没说几句话,然后四人像往常一样回家去了。

李舒沁到家的时候李妈妈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她回来忙去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李舒沁把书包甩到沙发上,“妈,你以后别给我留饭了,我晚饭都在学校吃了。”

“学校能吃出什么营养来?快过来乖乖把饭吃了,我特地去跟人家学了道凤尾虾。”李妈妈把李舒沁拉到桌边。李舒沁看到李妈妈说的凤尾虾,嘴巴一馋,也不说啥了,坐下就吃。吃完后自己把碗洗了,又蹭去李妈妈旁边,把头搁到她的肩膀上。

李妈妈抬手摸了一下李舒沁的脸,“上晚自习很累吧?”

李舒沁打了个饱嗝,“还好啦,在高中课业压力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高中那才叫累。”

“说得好像你上过高中似的。”李舒沁看了她一眼,笑着说。

李舒沁掰着手指:“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晚上三节晚自习,早上六点半早读……这么说着都觉得是噩梦啊……”

这些噩梦她可都经历过,还是年轻身体好,这么透支居然都没出啥毛病。

“那是高三,高一高二哪有这么苦的?”李妈妈戳了一下李舒沁的脑门。

李舒沁把脑袋又摇回来,“高一高二也差不多啊,只不过少一节晚自习,早读从七点开始而已。”

“对了,沁沁,一中离家比较远,肯定是不能早晚回家的,到时候你想怎么办?要不要我去那边租个房子?”李妈妈突然想到了不久之后将要面临的一个问题。

“妈妈陪读吗?”李舒沁把脑袋抬起来,看着李妈妈。

李妈妈点头,“高中课业压力大,我去照顾你。”

李舒沁摇了摇头,“妈妈还要上班,太辛苦了。如果真去一中,我就住校吧,周末回家。如果妈妈舍不得我呢,我就读实验中学高中部呗,反正都是高中,也差不到哪去。”

“差得可多了,l市数一中本科率最高,说明那里老师好,教学质量高,咱们肯定也要去那里。”李妈妈争辩道。

“那我就住校。”李舒沁接话。

李妈妈想了一下,“这话说早了,等中考之后再讲吧。”

李舒沁点头,等吃下去的东西消食消差不多了,才去洗澡睡觉。

李舒沁洗完澡刚躺到床上,就收到了韩小野的短信。李舒沁心里暖洋洋地去看短信,又戳着键盘回了过去。总归每晚都会说上几句,有时聊得晚,有时聊得少,都看心情,最后道个晚安安恬入睡。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李舒沁照常起床上学,照常在小区门口巧遇葛月潭,照常到校坐下读书。吴贝贝从书包里又掏出两块大白兔塞到李舒沁手里,然后说:“我习惯每天身上都带糖,没事可以吃着玩。”

李舒沁笑,把自己书包里的巧克力豆拿出一包塞到吴贝贝手里,“我习惯带巧克力豆,以后我们换着吃。”

“好。”吴贝贝笑笑的,把巧克力豆也收起来。

其实李舒沁喜欢吃这巧克力豆做消遣,是因为著名广告大师罗瑟瑞夫斯的一句广告词:不溶在手,只溶在口。

后来,这巧克力豆最为大众熟知的一句广告词就变成了:快到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