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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豆子!快去救玄弥!求你了、快去!】

祢豆子能够听懂这几句话,看着被带走的哥哥,咬咬牙,她还是往纠缠在一起的一人一鬼奔去。

【还有空担心别人,】散在耳侧的黑发被猛烈的风吹得东倒西歪,拍打着翅膀,鹰鬼说话的嗓音清朗悦耳:【你可真从容啊。】

【!】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炭治郎艰难地躬起脊背,仰头去看他。

【嗬啊———】与猎鬼人四目相对,鹰鬼眉眼带笑,张开了有着尖尖鬼齿的大口,浅金色的光辉迅速聚集,最中心的一点,白到灼目。

炭治郎一凛:他在准备攻击了,不能坐以待毙!

{火之神神乐!}

漆黑的日轮刀缠上汹涌的朱红色火焰,一击,将恶鬼抓住自己的爪子斩断!

但是,成功脱困的炭治郎依旧没能躲过鹰鬼的攻击:【嗡———!】

淡金色的音浪如被扰乱的池水般在空中荡开层层涟漪,漫漫不绝。音量不大,饱含的能量却浩瀚广博,震得人鼓膜都险些裂开,更是头脑晕沉,几乎昏死过去!

护身符炸开的紫光只撑了一秒就化作了碎片。

两眼一翻,炭治郎整个人硬生生被吼得失去了意识,直直往广袤的森林中坠去。

【呵、】凝视着他坠入林子,一下就不见了踪迹,鹰鬼阴沉一笑:【有点本事,挺可喜的嘛。】

红舌一吐,黑色的“喜”字就直接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好强的音波攻击!”不光炭治郎受罪,观影的众人虽无法切身体会,一些修为低的修士、弟子们却也觉得头昏脑胀,识海刺痛。

“这下可好了!”水幕前,还捂着耳朵的幽若气呼呼地拍了下大腿:喜怒哀乐四个都出来了!

“这也太难杀了吧?”

“到底怎么样才能解决上弦肆啊?”

偏偏花姐姐和无一郎还被扇飞了出去…

【!】说曹操曹操到。林中,正极速前进的青影忽然顿住。

往一侧偏偏头,似在分辨什么,下一秒,她拔腿就朝左侧方向奔去。

另一边,自高空坠落的炭治郎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意识,身体穿过树荫发出飒飒的碎音,他艰难地抬起手要去抓住什么东西缓解自己下降的速度:{抓住树枝、树枝…}

手挥了半天,最终攀住树干上一截凸出的树枝,谁料下一秒,咔嚓一声,承受不住重量的树枝直接断裂。

【哇!】这下可摔得够狠,扑通一声砸在地上,炭治郎半天都爬不起来。

嗡嗡的耳鸣声穿透屏幕,通过各种法器抵达各座洞府、仙山,叫人无端觉得自己脑袋都疼了起来。

{快起来,站起身来!}

汗流浃背、浑身肌肉剧痛,识海中一片翻江倒海,炭治郎的口鼻都溢出了血,撑着地面的五指却忽然曲起,他一抖一抖地抬起头:{村民们也有危险,我必须保护他们…}

握着刀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却使不上半点力:{可恶、身体发麻,耳朵也听不见了!}

突地,鼻尖一动,他愕然回头———小腿上,被斩断的金黄色鸟爪居然长出了一颗完整的鬼首!

洛河东气得够呛:“又分裂!”

恨不得指着半天狗的鼻子骂:分分分,除了分裂你到底还会个啥?天天就晓得分!

而此时,像是感应到了猎鬼人的目光,这颗与喜鬼一样的脑袋缓缓抬起,他张大了嘴巴:【嗬啊——】

浅金色的光芒再次汇聚!

不是吧…瞳孔缩小,出了一身的冷汗,炭治郎满眼惊恐:那种威力的招式,还要再来一次?

“这也太吓人了吧!”光是看着轻水就觉得心惊肉跳:“劈开又分裂,一直分裂一直分裂,这要怎么对付啊!”

“千骨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可别跟上次一样,又让炭治郎先跟上弦打!

正说着呢,影像中的画面突然切到了另一边。

高耸树木往后退去,唯有明月一动不动。

山道中,穿着宽大队服的黑绿色头发少年行动如风,双腿迈得几乎快出了残影:{被吹得好远。}

脸上是两道暗红色的血迹,时透无一郎神色平静如水:{没能抓住姐姐。我得赶紧回去。}

那里,有上弦鬼。

【踏踏踏踏——】

奔跑之余,眼波一个流转,他就看到了一幅意料之外的追杀画面———就在几丈之外的灌木丛后,穿着红色马甲的小男孩拿着把长刀,踉踉跄跄地、边跑边转身对着前方威胁性地挥刀。

紧追而来的,是一头十分奇异的生物。

外凸的鱼眼、扇动的鱼鳍、遍体的鳞片…

如果忽略它两三米的身高、满嘴獠牙、背上倒扣着的比孩童还大的瓷罐、身体两侧粗壮的胳膊和腿,那么无论怎么看,它都是一尾鱼。

只可惜,忽略不了。

“好家伙…”

从担心炭治郎的情绪中脱出,火夕捂着嘴,干呕了一声:“最近几年我都不会想吃鱼了。”

“…说什么呢。”舞青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早就辟谷了。

别说几年不吃鱼,哪怕余生不吃饭也死不了啊!

一眼扫过去,时透无一郎对鱼怪的外表没什么好说的。但他已经弄清楚了那边的情况:{鬼和小孩子。}

奔跑的速度没有放慢一丝一毫:{很眼熟,好像经常见到。他叫…什么来着?}

不过,名字在这危急关头并不重要:{小孩子,刀匠技术应该还很生疏。}

{搭救他的优先级很低。}

“等等!”长留山戒律阁中的一个长老闻言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扯下了几根:“什么叫搭救他的优先等级很低?这意思是不救了?”

救人还有优先等级?

呃…慢半拍地想了一下,他咳嗽了一声:应该,还是有的————如果长留山遭遇大祸,他们也会优先转移有潜力、有天赋、更加年轻的弟子。

这样,宗门才有重新兴起的希望。

长留、天山、蓬莱、茅山…不论是不是在现场,是用屏幕看还是用法宝看的弟子们也都懵了一瞬:“那是小铁啊!”

你们之间还发生过不少争执呢!不至于全部忘记吧!

“不是啊,”蓬莱岛中,一名粉衣弟子盯着面前水晶般法宝叫嚷了起来:“不管认不认识,都应该先搭救吧?”

更何况,遇到危险的可是一个小孩子!

但,别说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即使听见了,这位霞柱也不会因此有所动容。

他冷静无比,理智到让人觉得可怕:{从气息判断,这只鬼并非本体,而是术法造物。}

【啊、别过来啊啊啊——!】不知道有援军正冷眼旁观,红衣小孩———小铁险之又险地往旁边一跳,踉跄着躲开了鱼怪的扑击。

这鱼怪身体庞大,行动缓慢,似乎智力也不算高,却格外执着,一看到嘴的美食跑了,立马调转头张开巨口吐出长舌,要把面前的小不点一口吞下!

【啊、啊…滚开啊!】鱼怪步步逼近,小铁连连后退。

拿刀的手抖得越发厉害———尽管手持利器,但他没有学过多少剑技,根本无法完成自救。

早已将呼吸法磨练至出神入化之境的时透无一郎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速度反而又提了几分————即使他知道倘若无人搭救,小铁今日必死无疑:{我没有理由在此止步。}

{若全村遇袭就先保护村长,然后优先保护技术和能力较强的村民。}

方才说话的戒律阁长老嘴角抽动了一下,古怪地沉默了下去。

而就在这短短几句话内,小铁一个失误,没能躲开鱼怪砸下的拳头,被一把握在了手心:【唔!!】

{我现在该做的,}将这痛苦的闷哼收入耳中,有着薄荷绿发尾的头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后倒,时透无一郎的眼神毫无波动:{是消灭上弦鬼,保护村子。}

将比人腰杆还粗的手臂举起,鱼怪龇牙咧嘴,就要将捕获的猎物一口吞下:{搭救一个不成熟的刀匠苗子没有意义。}

前几排的大能们目不斜视。长留上仙白子画捧着盏清茶,只轻轻地饮下一口。

儒尊笙箫默收敛了笑意,却一声不吭。

世尊摩严经常皱眉,不仅仅是因为长留山的大部分事宜都压在他肩上,也是性格使然,而如今,听着时透无一郎的心声,他更是眉心紧锁。

不错。如今的局面…两个上弦突袭,最重要的事情,确实是得以大局为重,优先保护锻刀技术最好的刀匠。

小铁…不是他狠心,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延后救援。

霞柱的决定没有错。

仙道果真麻烦。

捧着自己细心打磨好的小玉雕,魔君杀阡陌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一眼:管他什么大局呢,要是他啊,想救谁就救谁。

但是,明明无一郎已经做出了取舍,明明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

屏幕上,白光闪现。

{帮助别人是应该做的事情!}

微黄的灯光泼洒了满身,像散落一地的碎碎金粒。

眼弯如月,有着火焰斑纹的赫发少年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而且,为别人做的事,最后都会对自己有益。}

这笑容,十分明媚,如冬日将和煦光辉投射于世间的暖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触碰。

画面又一转,阳光明媚的下午,擦拭着额角的汗,黑发少女将一块西瓜塞入黑绿色头发的少年口中。

{就是因为炭治郎乐于帮助他人,}她勾唇轻笑:{我如今才能出现在这里,才能认识无一郎。}

{如果他不善良的话,我大概早就已经死在雪地里了吧。}

四年前的那一天,赫发少年将身受重伤的女孩从雪地中拉起,背负于肩膀上。

自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炼狱先生、富冈先生、不死川先生、忍小姐、蜜璃姐姐…他们也都是特别好、特别优秀的人,他们也十分热心的帮助我、指点我。}

{而他们的这份帮助,造就了现在的我。}

{无一郎,你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赋,}微暖的手掌抚摸着少年的发顶:{我相信,即使没办法想起以前的事情,你也一定是一个非常强大、非常优秀的孩子。}

少女乌黑的眸子透彻又干净,轻轻按住少年的肩膀,她说道:{我也相信,团结一致,守望相助的大家,能够在这一代,完成千百年来所有猎鬼人的夙愿。}

{到了那个时候,世界上将再也不会有人因为恶鬼而绝望哭嚎。}

{而你,无一郎,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一定,可以找回自己真正的内心…}

【啊——】薄荷绿的瞳孔猛地一颤,亮亮莹光悄然出现。正拔足狂奔的时透无一郎骤地停住:{炭治郎、姐姐…}

自己,真正的内心?

{啊,还有,}记忆中的少女还是笑眯眯地,一张口却是:{如果让我发现无一郎没有去认真地过好每一天的话,那我就会每隔三个月才给你做一次煮萝卜拌酱汁哦。}

她娇小的身影逐渐淡去,可带笑的说话声依旧清晰:{嘛,不过食堂也有卖,不是吗?}

{不一样。}时透无一郎调转方向:{姐姐做的,和食堂的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是认真地过好每一天…

虽然食堂的煮萝卜拌酱汁味道也还算不错…

【唔呃——】大半个身子都被鱼怪死死攥着,随着拳头的收紧,小铁的身体抖得厉害。

浑身的气力在一瞬间消失不见,握着刀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哐当】刀刃掉落。

这鱼怪的力道实在太大,小铁连呼吸都快没办法了。眼前明明暗暗,恶心的鱼怪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要死了。}他气息奄奄:{但是我明明还没有把家里的机关术传承下去…}

【咔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等第三句“遗言”被说出来,一道极其锐利的刀罡倏忽而至,一个照面就将鱼怪的手臂斩断!

腥血喷如涌泉。

胳膊落地的瞬间,捏紧的手掌松懈开来,小铁骨碌碌滚出一米。

后知后觉地吃痛,鱼怪像人一样地痛呼起来:【嘶吼———!】

【咻——】宽松的暗色队服、飘舞的薄荷绿的发尾,闪着白光的日轮刀。一晃身就挡在了小铁跟前,背对着这个刚刚脱险的孩子,霞柱———时透无一郎微微压低身体。

【快逃。】

相处都快七八天了,小铁哪里会认不出来面前的是谁?正是因为认出来了,所以他才诧异:【你…】

也不晓得到底有没有想起小铁的名字。

双手握着刀柄,时透无一郎头也不回,转刀俯身,往前倾斜,以一个即将脱弦而出、发起进攻的姿势,他压下眉眼:【你会碍事的。】

【赶紧逃走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