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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喜不喜欢的吧,怎么说呢。嗯,梅艳芳,张国荣,成龙,还有刘德华、张学友等等,这些人在我心里更多的是一个时代的印记,是繁华香港的一个缩影。我对他们的感情其实不是单纯欣赏一个明星的才华的那种感情,是带着特殊感情的,很难说得清楚这种复杂的感觉。”

钟文筠很想将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说清楚,却总觉得有点词不达意。

前面是个红灯,方刻中减速停车。

他觉得她的说法有点难以理解,笑着说:“时代的印记?”

“现在香港影视歌行业正是发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你怎么确定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印记,说不定未来还有更有代表性的领军人物呢。”

就像自己一样,现在炙手可热,未来更有无限可能,谁知道数十年后哪个才是那个耀眼的人呢。

方刻中对自己很有信心,论唱歌这一点,他谁也不服,遇上任何人也敢比上一比。

所以,他实在不懂钟文筠为何如此言之凿凿。

钟文筠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但也没有再解释,有些事说不清。

她很难去解释未来十几年内这些人物经历了什么、又创造了什么。很多事真的是要经历过才能体会当中的情感。

她更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些人中,没有他方刻中。

安静了好一会儿,歌曲自动播放下一首。

是太极乐队的《留住我吧》。

钟文筠第一次听这首歌。

“说不定我也可以成为你说的‘时代的印记’呢。”方刻中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其实他本来想说的是──

为什么我不是你口中的‘时代的印记’里的一员?

但是这样问出来太奇怪了,就像一个已经快要成年的学生问父母,为什么我没有糖果一样。

感觉有点酸溜溜的?

方刻中抿嘴,问这种话不是他的风格。

方刻中突然希望她不要回答,就当没有听到好了。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坚信自己会是香港歌坛璀璨群星中耀眼的一员!

钟文筠却感觉自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了。

1989年的方刻中事业如日中天,但几年后就因为嗓子受损慢慢退出歌坛,三十年后,他基本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所以,这就是钟文筠下意识说这个年代的领军人物的时候,也下意识忽略了方刻中的存在的原因。

她好像,一直都没有将方刻中放在过真正闪耀的位置上,因为她知道这颗星最终会陨落。

甚至还没真正上升到最高处,就落下了。

钟文筠看了眼专心开车的方刻中,莫名感到心里泛起一丝丝酸涩。为什么明知道他以后的结果,还是会为他感到难过呢?

她用力眨了眨眼,努力将眼眶里的酸意压下去。

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方刻中是那么地优秀吧。

现在的他真实鲜活地坐在自己旁边,不是电脑里的一个人物,不是人们口中的传说,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是一个会为自己辩护“那个优秀的存在,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人。

他可以为了一个路人去得罪小混混,可以为了侄女去留意维他奶的厂家信息,也可以因为开导别人而主动提出为ta唱一首歌。

这样的一个人,凭什么不可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出耀眼的成绩呢。

想了很久,钟文筠轻声问:“唱歌对你来说,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很纯粹,很美好的存在。在我心中,它是我热爱的事业,也是一个会永远陪伴我左右的朋友。”

他语气坚定,用接近于面圣信仰的口吻说:“我会竭尽全力去守护它,发扬它。我可以为了这件事去耗尽我一生的时间。”

永不后悔。

钟文筠突然想明白了。

很多话被她压在嘴边,但还是被她压制住了。

最后,她只是语气淡淡地问了句:“你是什么星座的?”

“金牛,你信星座吗?”

“以前不是很信。”现在有点相信了。

钟文筠心想:据说金牛座的人很顽固,严重的人甚至到了偏执的程度,看来是真的。

顽固得就像《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

不疯魔,不成活。

在事业上,这种严苛自我要求当然可以促进成就一番事业,但深陷其中的时候,就真的“成魔”了。

太顽固的人啊,很容易受伤。

钟文筠再也没有说话。

她已经知道有些话说了也没用。

方刻中的事业跟他对音乐的极度痴迷程度,绝对脱离不了关系。

可是如果没有了这种痴迷,又真的可以成就那个音乐造诣深刻的方刻中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的。

所以,冥冥之中都有安排。这是一个难解的因果关系。

安静的气氛布满车厢,电台中深情又哀婉的歌还在如诉如泣地歌唱着,仿佛自己足够卖力地歌唱,就可以真的挽回那个爱人──

「留住我吧,留住我好吗」

「告诉我让我知道怎做吧」

「今天留住我,可以吗」

……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这首歌才结束,音响又不知疲倦地播放下一曲。

钟文筠跟方刻都沉默地听着一首又一首的歌。

相顾无言。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道,钟文筠松了口气,深情的歌听久了,也让人有些腻味。

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新鲜空气去舒缓胸腔里的沉闷。

下车后,钟文筠客气地说了句:“谢谢你送我回来,今晚实在是麻烦了。”

不知为什么,钟文筠觉得这句话似乎将两人拉回以前陌生的状态。

疏离又客气。

这颇有有一种“送到家之后就拉起脸不认人”的绝情。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她也不好再说点什么,只能尴尬地稍微向别处别开脸。

嗐。

她有些郁闷地踩了几下地面上残留的树叶。

被风吹干瘪的梧桐叶很轻易就被碾碎了,一下子就随风飘荡,洋洋洒洒的,吹得到处都是树渣子。

自己好像把原来还算干净(也许能说得上干净?)的地面弄乱了,不知道明天清洁阿姨看到会不会生气?

钟文筠心虚地往电线杆那边走了过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转身的时候,她好像听到方刻中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