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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越州采集情报,以身犯险寻情

周显德七年,也是宋建隆元年。

七月二十,武进一行到达越州后并未计划在此多逗留,但因为现有的所有情报渠道都没有查到偲婳公主行踪的进一步消息,想必也正在来此的路上,只能暂住下来等待。武进不方便直接出面调动更多资源以探寻公主行踪,他召来负责扬州、越州两地的原检校司主官、武家商队掌柜周喻全、周奉全出面协调,联络可能途经地方上的眼线确认。

他之所以不能出面,既是因为考虑到越州定有不少人已经倾向效忠于宋,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良禽择木而栖”的既有规律,甚至有些急切些的怕是会把他当做投诚的“投名状”来用,这部分人一旦躁动起来,必然会严重影响营救计划。辽南现在宋朝廷眼里不是一块肥肉就是一颗钉子,宋朝廷很难对武进的行动无动于衷,况且此次营救的还是前周朝的公主。

为隐匿行踪,武进不能总是带着一帮子人出入,所以不顾铁卫和山海营众人的劝说,执意要扮做一名穷酸士子住进市井街巷。拗他不过,铁卫只好装成随从陪他住进了条件比望海楼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同来客栈,而其余近两百山海营军士则以商队或镖行的角色分别住进了几处武家生意铺子里,分批偷偷隐藏在暗处给予保护。

等待的时间确实难熬,武进有如坐针毡的感觉,情绪上起伏也比较大。这些年颇为顺风顺水的经历,让他很难接受无法保护自己的亲人,却又无奈于无法掌控的局面,只能竭力克制情绪和平衡着慌乱的心境。一味地死等只会让心理更扭曲,武进只能刻意地找些事情做,利用等待消息的这段时间对原来检校司设在各地的情报组织和人员进行了梳理,通过周家兄弟传递着指令调动潜伏已久的暗桩组成新的情报线。

在这个过程里,他逐渐生出了一个新的想法:他要整合以往检校司和武家生意上的人员资源,建立可以对抗现有任何政权的地下王国,唯有如此也许才能避免日后再被宋朝的国家机器所绞杀。

周喻全、周奉全兄弟俩是最早追随武进的老兵,之后入了检校司成为暗线负责一地稽查之责,经历了武家从势微到了鼎盛的快速崛起。得益于武进的照拂,两人早已依靠着武家的实力成了当地巨富。与其说两兄弟对武家是感恩和忠心,倒不如理解为对武进个人的信任和敬仰。

武进从不曾亏待于部下,加上两人的义父周上监与武父也颇有些渊源,也曾在宫中为武进做过眼线,在前两年告老出宫后便到越州寻了两个义子在此养老。知遇之恩加上两代人的交情,这层主从关系十分牢靠,也是武进选择暂住在越州和扬州的原因之一。

武进之所以这样小心,主要是因为现在的南唐早已不是当年拥有三十五个州的南唐,其早已失了时势,只是待宰羔羊。

唐帝李璟推翻了其父唐太祖李昪的临终嘱托,于保大二年(944年)坚持对外扩张占据闽国后便注定了成为周世宗首要攻伐之地。周、唐淮南之战,南唐战败割让十四州及两县使国土损失三分之一,其最为富庶的淮南之地全部割让更让南唐伤筋动骨。其后李璟主动去帝位降级成南唐之主,更让本就无序的南唐政权更加腐朽,人心思变已成普遍之向。

李璟的志向被击碎之后更是放飞了自我,不再专注于政事,常与宠臣韩熙载、冯延巳等饮宴赋诗,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志向,只沉迷于诗词文华。显德六年,李璟遵从周世宗旨意迁都洪州(今江西南昌市西)并改为南昌府,再建为南都。

南都狭窄,宫府营廨都不能容纳,导致群臣日夜思念回金陵,群臣心思异变,而李璟更是后悔愤怒不已。曾全力支持李璟迁都的权臣唐镐更因此惭愧害怕,导致心生郁结生病而死。李璟只好再筹划迁回金陵,可还没启程就得了病,同年六月二十八日死于长春殿,时年四十六岁,与世宗崩逝时间接近。

宋建隆二年(也是961年)李璟驾崩,因其长子李弘冀已亡,其六子李煜(名从嘉)继位,复都金陵,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南唐后主李煜。

此时的南唐国内政治、社会矛盾积重难返。经济上,自淮南战败后,南唐每年要向中原缴纳高额贡奉。南唐原先地跨长江南北,江南北之间的经济有互补性,如江南乏盐,而江北产盐。而失去淮南后,南唐失去了重要的盐产地,自此要花巨资向中原政权买盐。财政因之日益窘迫,使南唐政权不得不加重赋税,以至怨声载道。

随着新主登基,朝廷内部新一轮的党争开始了。当宋朝军力从周围步步紧逼时,南唐仍陷于周而复始的内争中,人心涣散。后主李煜善文词,工书画,知音律,但不通晓政治,竟把国政托付给做太子时的幕僚,现在的中书舍人、清辉殿学士张洎。张洎为人险诐,善事宦官,又以文彩清丽,巧于逢迎,甚得太宗宠信,成为后主跟前的第一宠臣。

如此轻视国政,南唐国力一日更逊于一日已成定局,万难改变迟早灭亡的颓势。

南唐政权交接造成的混乱,恰好迎合了武进当时想要存活在多个政权夹缝中的需要,不仅安插暗线容易许多,重建后的情报网还略盛于周朝时检教司的实力。在武进的策划下,不仅着人以利益输送暗中结交南唐朝廷中的朋党领袖,更是在民间逐渐培植起了一些地方帮派势力,这些势力根植于市井民众,以逐渐参与和垄断行业商贸为经济获取渠道,在民间倡导武技修行。

其中一些武技实力突出的人自然而然成了地方势力的代言人,他们以自身坚守的道义观念引导着当地的社会风气向好转变,而这些人整体被武进称为“武林” ,真实意思其实说的是武家在人间栽植人善之林的美好愿望,希望以十年树木抛砖来引玉百年树人。这些道义的观念并非臆想而出,一首《侠客行》便能完美诠释颇具唐代游侠之风的五代十国武氏侠客风情。

南唐境内水路交错纵横,这些势力逐渐盘踞在各个水运中转之地,而团体渐多后又演变出了一个不同于官家主导的社会体系,他根植于政权的基本原则,又挟制不法的暗黑势力,成为介于黑白的灰色地带,因此也被称作“江湖”。

检教司周朝廷时已被停办,到宋朝干脆抹除了事,又新建了个武德司,职能与检教司几无二样。因为以往的保密工作完善,掌握全部人员信息的武进和张奇又始终没有透漏出任何信息,以往检教司的暗线或是暗桩几乎完好地保存下来,变成了诸多民间帮派。无论是“武林”还是“江湖”,都有基本的道义规矩去引领、规范。

武进在这方面早有规划,现在他准备进一步推动这些民间势力逐步成为有“道义”的小社会,而武林排行榜就是公开维系这些势力的一种联系方式。

《韩非子·五蠹》中曾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五代时期带有政治强权的儒难以国法约束,而以武为荣的侠更难以约束,恰恰是武进的推动将以往难以约束的“侠”转变成了官家在民间维持基本秩序的“卫道士”,并在两三年间被现有社会所接受。

此次武进能安稳居于南唐之地,无论是沿途行路还是隐身于市井,甚至暗中谋划都少不了这些半隐秘势力的帮助。

南唐之地虽然到现在还未完全表明从属于宋,但谁都知道那只是早晚的事,宋朝这条大腿不是南唐的“小细胳膊”能够抵抗。此时武进一旦公开现身很难估计南唐很可能会因讨好宋朝而把他立时贱卖了。

武进当年也是率军征伐的将领之一,他率领水师打垮了南唐的两大舰队,这一身份一旦暴露被当作友人的情况大概率不会发生,而无论被当作密探还是敌人都不会是好事,隐行匿踪在目前还是必要。

既然要隐匿,武进的想法是自己与铁卫不带随从混入市井,这对于目前社会管理遍是疏漏的越州是个好办法。他的主意当然不被随行的铁卫和山海营军士们接受,一旦出现意外情况他们很难第一时间赶到护卫,他们来此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尽管军士们不同意,但武进毕竟是大都督和主家,诸人也只能提提反对意见,最终还是武进拿主意。于是,武进打扮成一副穷酸求学士子的模样,在仆役打扮的铁卫陪同下悄悄离开了辉煌奢靡的望海楼,住进了低矮潮湿的市井小驿。而此时已经是七月初,唐后主李煜已经继位,李重进则在反宋与弃权荣养间最难以抉择的时候。

此时李重进仍任归德节度使(辖宋州、亳州、辉州、颍州,即今河南省宁陵、柘城、鹿邑、沈丘以东,山东省成武以南和安徽省砀山、蒙城、颍上以西等地),麾下强兵三万、府兵四万,这些兵力其实真是不够看。

宋太祖赵匡胤即位后,诏命李重进移镇至青州,改封韩令坤为归德节度使,其实就是强迫李重进交出兵权而归养青州。李重进实在接受不了从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变称毫无权力的富家翁,或者说权力对他的诱惑远大于安身立命,最终还是选择了公开宣布拒绝调动,以掌控归德军与四州之地起兵对抗宋朝廷。

为了起事能更加保险,李重进盘算后三月就派遣心腹幕僚翟守珣说服泽潞节度使李筠同时两地起兵共同抗命。可他没有想到平日里信任有加的翟守珣竟暗地里将此事故意泄露给宋帝老赵,以期能成为宋臣。在老赵的厚赏和许以爵位之后,翟守珣兴奋地接受了缓和李重进兵势和分散其主力的重要任务。

此时李筠已应约起兵,新皇老赵迫于宋朝刚立,只能全力应对。不过他所控的禁军兵力不足以分兵讨伐,只能是盯着先起事的李筠先来。李筠部下的战力还可以,硬是顶住了禁军主力的围攻一月有余,将大部分禁军都牵制在了潞州附近,而老赵除攻下潞州外再无退路,于是就传口信要求翟守珣继续施计拖延李重进出兵,以防止其与李筠南北呼应。

翟守珣回去后果然交口诋毁李筠不足与谋事,仅从其与北汉穷苦汉的联合可见其智慧有限。再说所见的昭义军军纪涣散,战力十分低下,与其联合不仅没有什么作用还会拉低归德的战斗力。一番说辞下经常犹豫的李重进果然中计又犹豫起来,最终李筠兵败了也没有按照约定起兵,错失良机。

李筠于四月起兵反宋,六月兵败,最终落得自焚而死的结局。直到李筠身死的消息传来,李重进才觉出自己已经错失良机,找翟守珣质询时却又一次被翟说服。翟守珣说:“若将军当时起兵才是中了宋军之计,其主力或早已伏于宋州至京都途中以待。将军想想,若不是禁军主力未出,以李筠实力如何抵挡月余?只要将军起兵,则必然陷入苦战,若宋军同时回师岂不大事不妙。”

李重进貌似认真思索后还是选择相信,还赏赐了翟守珣。李重进终究不甘心轻易降宋,又再次开始犹豫是否该起兵,这一犹豫竟又是好多天。

归德军还未开始全面动员,李重进却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周朝公主来投奔。公主自然就是偲婳公主,也就是前世范科心怡的沈冰云,今生为武进所珍视的偲婳。

公主凤驾来投为何是天大的好消息?其一是让李重进师出有名,起码站在了复周的大义上;其二,如果此时来投的是哪位皇子,那都不如是公主好,自古就要后宫不干政的规矩,公主来自然不会影响他的权力,只能成为放在前台的展示品。其三,若反宋之战取得大胜,李重进也无需更多考虑工作会摘他的胜利果实,至于其他皇子自然可以借赵家的手除了去,只剩下公主最多不过是当作皇亲供养起来就好。

公主的到来不仅让归德军军心稳定了下来,还带来了不少宋军动向的情报。趁着宋军征伐潞州凯旋后休整的时间,李重进又征集了更多士卒临时加入,尽管来不及进行训练,从人数上还是起到了一些稳定军心的作用。

既然公主有如此作用,李重进安排公主在节度使府中住下,一边派出心腹加以保护,另一方面也是将公主和随侍控制起来,形同软禁。

初到扬州初见李重进,公主心中还暗自庆幸到底还有心系周朝的老臣能起兵复周,也盼望着能借此恢复周朝道统,就算是以后成了傀儡也至少也能保柴家的血脉延续。为了鼓舞军心,公主不惜抛头露面四处告慰军士、百姓,尽己所能安定军心。她自京都出行时,带了不少金银和贵重之物,此时也全部拿了出来赏赐忠于周皇室的将官,也向诸将许以名利,以期能获得更多人的拥护。

在公主的努力下,确实鼓舞了四州的军民,以往周朝政治上的清明也起到了一些作用,归德所属四州军民确实趋向一心。但只是几日后,公主便感觉到了不安,因为李重进觉得她的作用已经起到,再不允许她出门了,就算在府中休息也随时有人监视。公主气愤难平,想找李重进面谈却屡次被婉拒,理由就是节度使忙于军务无暇会见。

六月底,李重进不再称自己为节度使,而是给自己升了官,对外称为大周枢密使、同平章事、检教太尉。他自封的官职已经是周朝军、政、司法一把手,就差直接称王了。

此时以毫州为中心的归德地区,已经筹措到五百万铜币军资,辎无数重,所召集军兵所计有十二万人之多。

李重进久经战阵,是一员难得的猛将,却意外地不擅长排兵布阵,他又在此听信亲吏翟守珣的建议按兵不进,还将主力分散于宋州城、商丘城,就想寻机直攻京都。又将缺少训练的新募军安排在毫州、颖州守城,他认为宋州北侧有河流阻挡,只要驻守些军队便可阻止宋军渡河从而牵制住宋军主力,为归德军主力创造自东南侧面突袭的机会,在他的想法里这样可以一役而定乾坤。

无疑,他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此时宋军刚从潞州班师,半数以上的军队尚未到达卫州的汲县,归德军想要取胜最好的办法就是急速自宋州出兵,主力借古汴水进逼京都,新军则由沿岸呼应助攻。如顺利则可直取京都,以此获得各地有异心的节度使的呼应,陷宋军于被动,在全境点燃灭宋复周的大火。但李重进的安排却是在宋州严守,归德军主力仍屯于毫州待机,这种一以恒之守株待兔的幼稚想法绝对称不上是战略,不过是死撑一时。

老赵出身武将世家,年少从军便不断在多次大战中磨砺,于军法谋略都有丰富经验,李重进与他相比能力远不能及。果然,宋军回师极快,先锋只几日便过了汲县,已距离陈桥不远,也标志着此时归德军的先机已失。七月初,出征宋军大部分已经班师,老赵立即部署增加军力进一步封控自宋州方向的水、陆要道,又在亳州前设置了万余伏兵,急令彰信、镇安、忠武、泰宁节度使在归德周边建立防区将其团团围困。另一方面,宋朝禁军主力则尽快修整和补充给养,准备攻伐不臣的李重进。

而此时,李重进却还在花心思捋顺手下将领之间关系,平衡各部的补给分配和赏赐,忙着给麾下各级官吏画升官得权的大饼,就好像此战必胜一般。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有新招募的近七万人的新军,既没有着手训练,也不做备战部署,不止军纪涣散,甚至有的连军服、军械都没有足额配给,大堆人马都只是在那消耗着本就有数的粮草。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何况归德军还是以弱击强。对抗近二十万人又连年征战的宋朝禁军,如此轻视对手的结局自然不会有意外,只是李重进和亲信们不自觉而已。

同年七月,归德军与宋军的几次小规模碰撞都是归德军败北,这样响亮的警钟却仍然没有使李重进等人警醒,军中依然纪律涣散,甚至还发生了多起抢夺百姓钱粮的事;州官(刺史、六曹)忙着催促各县令、县丞、县尉搜刮百姓财产,为军队提供粮草辎重,收来的钱粮不止半数被中饱私囊而无人监察;宋人细作早已潜入,不少官吏暗里已经投靠,只要两军交战便会祸起萧墙。

四州之地在各级官吏刮地皮一样的“治理”下乌烟瘴气,民怨渐沸。

眼见到了八月,李重进等不到宋军来攻,却仍然不愿主动进军,还想积累更多辎重后再举刀兵,但事与愿违的是粮草只减不增。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更是先成全能主动去把握时机的人。此时的宋军经过修整重新恢复军力,缺损的军器也已经补充齐全,后勤辎重基本就绪,只待合适时机就可以兴兵急进。

一边是归德四洲岌岌可危,另一边是坐立难安的公主。两个月间,偲婳公主想了很多办法想摆脱李重进的挟制,但都没有如意。倒是武进派出的人手已经探听到了公主的消息,又通过潜入的暗卫联系上了随侍公主的死士,开始准备营救公主离开归德地界。

能得到武进的消息,公主喜出望外的同时也保持着警惕,经多次确认后才终于相信这是武进派来解救她的人。公主其实早已对自己两次胡乱投奔的行为懊悔不已,她后悔没有按照武进的安排及时赶赴辽南,更不该异想天开地认为凭着公主的身份就可以唤起各地节度使的支持复国。在离开京都之前她甚至还呵斥了武进留在她身边的死士——侍女翠香的建议,当时若能拎得清也不至于身陷战乱无法自保。

既然查到了公主的消息,武进便率领众人从越州启程赶赴亳州。从南唐入宋境比较麻烦,南唐虽为周朝附属却还有些主导权,宋朝初立靖边军对往来人员检查也很严格。武进等一队人并未携带军器,又带着几车南唐土产做掩护,倒也没遇到太多麻烦,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边界。等入了淮南地界,将多余物资随意安置了,一行人轻车简行急奔向滁州。三日后,武进等在清溪关外与当地眼线汇合并换了一批良马后继续赶路,他们要在五日内到达濠州换乘快船,再沿淮水一路北上直达亳州主城。

这几日赶路幸得李重进无甚主政能力,所经诸多州县管理都混乱不堪,只是使用些银钱便一路畅通,甚至有一段路上因为贿赂给的充足竟还有官兵护送,着实让武进汗了一把。眼见归德地界的混乱,武进心里生了回辽南地一定要细化吏治和社会管理的决心,不能再步了李重进的后尘。

到了濠州城外,武进等人被早已等候多时的武家商队接到,稍作休息后上了一条还不错的商船。商船上除船工外都是商货,还留有不少可供休息的舱室,武进被请进了最大的一间休息。连续多日昼夜骑行,武进的大腿里侧早已被马鞍磨得血肉模糊,加上气温又高,有些破溃处已经显现出了感染苗头,路上虽然用高度酒杀菌却也只能减缓恶化。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出发前武进等将武器、医疗包等带有神机军标识的物品都留在了越州,好在商队掌柜准备得周全,衣服、食物甚至高度白酒和伤药都不缺。武进也算多年学医,清理创口和上药还不用别人,尤其是这个部位也有些尴尬。处理好伤处,又去其他舱室看随行的军士们,这些天着急赶路都累得够呛,武进多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可能是因为刚用高度酒清洗创口的原因,武进并没有觉察出舱室外气味上的不同,拉开舱门却吃了一惊,只见舱室中一堆爷们都叉着两条腿龇牙咧嘴地自行上药。

武进先是觉得不好意思,是自己的情事让弟兄们陪他一起遭罪,随后又忍不住笑起来,因为这个场面实在算得上比较壮观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常见。

带头上药的铁卫环视四周后也跟着笑起来,刚才都在忙,哪有人去想这些。可能是牵动了伤处,随后他又咧着嘴猛吸了一口凉气。武进简单查看了诸人的创口情况,转身回舱取了随身带着的治伤工具,用高度酒浸泡消毒,准备亲自为军士们处理溃口。

先从铁卫开始,武进给他灌了一口高度酒,用细锥挑开创面,将已经出现感染的组织用小刀除去,高度酒冲洗后撒上外伤药,再用棉纱布包裹。

铁卫龇牙咧嘴地大声喊疼,被武进语言威胁:“这点伤就喊疼,你小子最好别惊着我,省得一会手抖了一刀骟了去。”

铁卫立马收声,还硬挤出来个讨好的笑脸,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磨破的创口是处理好了,但是船上多出不少故意圈着腿走路的一群人,武进和铁卫也在其中。

行船要比骑马舒服得多,也更省体力。在船上摇了快十天,伤差不多好了却还没有到达亳州,武进又开始担心起来,生怕期间又会生出什么变故来。心里有事担心,情绪就会受到影响,常把自己关在舱室内想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

自出发后第十一天的未时,武进等人终于抵达亳州城附近的一处叫做南沟的小镇。暂时安顿下来,武进让铁卫带人溜进城去找检教司的暗桩联络,探听公主的情况,找一找入城的办法。半日后铁卫等回来,说现在入城的壮丁会被强行抓丁从军,有些姿色的女人会强迫充入妓所,他们幸好身上带了周军腰牌才混过去。听到这些武进不禁皱眉,看来即使能入得主城,出城也不容易。择几人潜行或许是好办法,但带着不会丝毫武艺的公主难度太大,一旦出现意外情况也难以应对。

思索一阵,武进让铁卫带着他的信物就近到彰信节度使李继勋所辖单州,寻武家当地掌柜许颢速筹两车紧俏货物送来亳州,沿途由三队山海营军士护送,尽量不动用地方分部的人员。来回花了五日,等两车物资送到时三队军士已经疲惫不堪,随身军器几乎消耗殆尽,好在没有人伤亡。询问下竟得知途中遇到强人劫道不下五次,甚至还有官兵参与,武进不禁又汗了一把,如此看来即使没有宋军进攻,假以时日归德也会自乱,结局其实早已定下。

思索一阵,武进让铁卫带着信物就近到彰信节度使李继勋所辖的单州,寻武家当地掌柜许颢速筹两车紧俏货物送来毫州,他还派出三队山海营军士沿途护送。这一来回就花了五日,等两车物资送到时三队军士已经疲惫不堪,随身军器也消耗殆尽,好在没有造成人伤亡。询问下竟得知途中遇到强人劫道不下五次,官兵抢掠更多,武进又汗了一把,如此看来管理混乱的问题不止此地存在,老赵削藩集权的结局几乎已定。

有了两车紧俏物资便好办多了,两队山海营军士扮作劳役随武进入城伺机解救公主,铁卫则带领其他军士在城外准备接应。由一名长相“慈祥”又善于渗透作战的九队队长吴一仁扮作主家带着货物进城,武进等换了仆从衣衫随行,事先约好在万不得已时再使用烟火信号呼应。

果然,才到城门便被守城官兵截停,接着便要没收财货并将诸人充军。“主家”满脸堆笑,袖里藏了一袋银币塞给守城小将,又亮出吏员腰牌,解释说车上物资乃是武宁节度使王晏送给李枢密使的私物,还有书信必须到府上面呈枢密使。

守城军士能懂得多少,只知道武宁节度使王晏是一方大吏,因此便信了,不仅放行还带路护送前去。

入城后一路畅通,直到李府前才停下。将伪造的武宁节度使王晏的拜帖送进了枢密使府(节度使府),受到了世子李旺榕的热情接见。吴一仁将一众“仆役”留下,自己去了中堂拜见。

归德军四州近邻的几位节度使中,彰信节度使李继勋、镇安节度使韩令坤均是老赵“义社十兄弟”中的一员,忠武节度使王彦超和武宁节度使王晏是李重进一直想要联合的对象,此时大战即至,王晏差人来送礼无异于示好,李家人当然举双手欢迎。两大车紧俏物资都是近来周边各地禁售又正是刚需的盐、糖等物,还有王晏愿意协助的信函,李家世子特意在府门前迎接。

少倾之后,世子竟送“主家”出府时,还差人安排住处并嘱咐跟随关照,一行人就住进了李府一处僻静的别院,算是享受到了极高的礼遇。

对李府引路和安排住持之人都做了感谢,各送了一小袋银币。送走李家人后,武进才凑近吴一仁问询所探听到的情况。吴一仁用手遮掩附在武进耳边小声说:“李家世子说确有贵人来,住在节度使府后院一处小楼,有六七个护院和两个仆妇轮流照看,劫持出府不难但出城难些。”

武进点头表示知道了,口中却说:“主家的吩咐小子这就去办。”

转过头拉了铁卫出府,一路打听找到了一处药铺才进去。药铺里没什么人,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趴在桌案上打着瞌睡,连进了人都没发现。敲了敲桌面,掌柜被惊醒,擦着嘴角流出的口涎没好气地问是不是抓药。

武进看了药材柜在侧厅,便递去一张方纸告诉他按方准备十人份就好,还在案几上扔了两枚金币。见来人出手阔绰,掌柜的不敢再轻视,赶紧喊来伙计一起忙活着去配药了。

将掌柜和伙计都在药柜前忙着称量药材,武进来这铁卫退在远处,悄声说:“那处别院有人偷听,刚才路上也有人跟着。一会回去准备夜行服,晚上咱俩到李府走一遭。”

“兄长,到时让兄弟们接应一下吧。”

“不用,人多容易暴露,咱俩就够了。我说你小子现在怎么还惜命起来了?被婆姨管的?”

“我是怕你有危险。你现在是辽南十几万人的依靠,万不能出一点事,要不然我也不活了。”

“瞧你这点出息,就是些护院能出什么事?行了,咱俩小心点,早去早回就是。”

“那你可不能让公主给缠上了,嫂子走前叮嘱我要提醒着你别迷情误事。”

“啊?这话都说了?赶紧忘了,小心我杀人灭口。”

“嗯嗯,现在我什么都记不起了。”

“滚蛋。一会多转上几圈再回去。哎,你来时认准路没有?”

“一路上不都是你问的么,我记什么路?”

“我顾着盯梢的人,哪顾得上认路。”

“我是保护你的,盯梢的事情才是我的,认路就该是你的事,还赖我……”

“……赖个屁,要是回不去看我不揍死你。”

“这也怨我,你不是也没记。”

“敢犟嘴了?回去罚你俸禄。”

“不带这样威胁的……不过我的俸禄都是交给舒香管的。”

“够狠,那姐俩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扣俸禄的事估计也办不成了。”

“那一会你看看盯梢的走没走,昨个都给钱了带个路总没有问题吧。”

等药抓好了,武进和铁卫每人提着一大包走出药铺。

刚走出来,果然发现药铺不远处的两人很面熟,走近发现就是早前送他们去别院的李府的人。铁卫乐了,一把拉过生怕他跑了。那人也是一惊,结巴着说:“小哥这是为何?”

“呦,正巧在这碰得老兄,才见过就不认识了?”

“啊?不大记得了。”

武进故意四下里看了下,压低声音说:“我乃王晏节度使派来送信的,之前去过枢密使府。”

看武进使着颜色,这人才恍然大悟一般说:“啊!想起来了,你们是随着家主的那个小厮?可真是巧,在这里都能遇到。”

“就是巧嘛!老兄来的正是时候,不瞒您说,我们来给主家抓几副祛火的药,没想不识路找不回去了,能不能麻烦老兄送我们一程?”

“小事,没问题呀。”

“哎呀,谢过了。那就边走边聊,老兄先请!”

“请,请!”

……

回去后武进让人把药熬了,分成多份饮了早点休息,近来舟车劳顿不少弟兄都上火了,趁着没动手之前正好去去火气再好好休息一下。

当夜月黑风高,武进和铁卫照着白日带路人走的路线找到了节度使府,绕道后院。节度使府的院墙大约有两丈高,周围也没有树木可以攀爬,两人贴着围墙听了一阵,确定没有人走动时甩出缠了软布的铁钩勾住墙头,攀绳而上翻过围墙。

收好了铁钩,两人一前一后慢慢接近院内,发现竟是相邻的两座三层木楼,一座亮着烛火,一座却毫无光亮。武进不用想也知道得先探点着烛火的那一座,就算不是关押公主之地至少也能抓个舌头问清楚。

武进用手中铁钩勾着梁柱直接爬上三层,慢慢靠近纸窗,铁卫留在楼外下方警戒。在纸窗上捅了一个小洞,向里面望去似乎并没有人,用短刀轻轻拨开木销,掀窗无声摸进了小楼。靠在楼梯转角,才隐约听到了楼下传来的轻微鼾声,正待继续下行却又隐约听到一层有人走动。

武进短刀反持,隐藏了刀身反光,将身影隐藏在黑暗里沿着楼梯慢慢经过二层摸向一层。在两层间找到合适角度,武进才慢慢探出头察看一层情况,弱弱油灯光亮下见一淡红色衣装女子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从窗棂缝中向外张望,从背影看有些像公主的侍女红玉。

不能冒险,武进从怀里掏出在墙角摸来的一块小石子,丢下楼梯发出轻微响动,引那女子回头,当女子回头的一霎武进借着光亮确定就是红玉。虽然人对了,但他不能贸然现身,以免引得红玉受惊大叫,也会暴露行踪。

被声音吸引,红玉向武进所在的方向张望,没看见什么就慢慢走来察看。武进仍然将身形隐在暗处,待红玉靠近时猛然出手制住了她,也掩了她的口鼻以免发出声音。

刚被制住的红玉还想挣扎,就被武进强行拉入了怀里,他在红玉耳边轻声说:“红玉,莫要出声,我是武进。”

本来还欲挣扎的红玉一下子僵住了,接着竟软软地靠在了武进的怀里,眼泪也扑簌簌地从眼中滴落,滑过脸庞滴在武进的手背上。

十几息后,武进感觉红玉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慢慢松开了制住红玉的臂膀,又松开了掩住她口鼻的手掌,扶着她慢慢挪到圆桌旁的绣墩上坐下,才扯开自己面上的黑纱,让她看清自己的面容。

红玉的眼泪已经像决堤洪水一样串串滴下,张口正欲说话却又被武进用手掩住。武进在嘴唇上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先不要出声,慢慢走到窗前,轻轻用短刀柄磕了几下窗棂。楼上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大晚上的不睡觉,明天怎么伺候贵人。红玉啊,快早些上楼睡吧。”

只是说了这一句,再传来像在床榻上翻身的声音。武进和红玉对望了一眼,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楼上的声音。不一会,楼上的轻微鼾声再次响起,武进才搂过红玉,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动,等我处理好了再说话。”

松开红玉,武进不经意间看了红玉一眼,却发现妮子的脸好像红了,表情也变得像害羞一般。

顾不得多想,武进从腰带夹层中取出几个湿棉球示意红玉塞进鼻孔,自己也塞好,才又慢慢摸上楼去。

没发出一点动静,武进已经摸上了二层楼梯,稍微适应了一下才隐约感觉到离楼梯不远处有个床榻。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细竹筒,轻轻拔掉两头的软木塞,将略扁的一口衔在口中朝着床榻位置慢慢吹气,一股几乎看不见的药粉自另一头飘出,不一会便弥漫在二楼空间里。

用浸了药水的棉布块捂住嘴巴,武进退下几节台阶静静蹲在楼梯口,仔细听着声音,轻微鼾声也随着时间渐渐消失。直至完全没了声音,武进又向楼上地上抛出一块小石子,叮当响了几声妇人却再没有回应。再扔一块,仍然没有回应。

武进拿出火折子吹着用左手举起,右手仍反手持刀走上楼。三层只有一床一柜,木床上躺着一个肥硕的中年妇人,此时张大了嘴巴没有一点声响。武进走近,朝着妇人脸上扇了一巴掌也没有反应,伸手探了下鼻息,确定她是被迷药迷晕而不是死了。

武进走下楼,才对红玉说:“楼上妇人已经晕了,没有一个时辰不会醒来。红玉,公主现在旁侧的小楼么?”

红玉这时才敢说话:“公主和青宁被软禁了,她们困在三层,平日里有两个仆妇看着,我也只有晌午时才能去探望一会。一层有好几个护院,白天更多,其他时间是进不去的。”

武进道:“红玉,公主和你们还要再委屈几日,我准备好了便会来救你们。明日见公主时在她手心写我名字她便能懂,切记不可露出情绪或者口风,以免生变。”

红玉点头答应。

武进又将一个小铁棒放在红玉手中,叮嘱她如果这几日遇到万分紧急情况时在室外朝天举起铁棒,用力拉下下端铁环就可以发出信号,到时就算强闯节度使府他也会来救出她们。

红玉盈盈下拜道:“奴婢出身贫贱,武将军要是不嫌弃我便叫一声武大哥,您是公主和我的救命恩人,这一世红玉都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武进:“好,以后你便这样叫吧,我也会如亲妹一样待你。这几日一定要稳住,待我安排好了出城的途径咱们便离开这,我们一起回辽南。”

向红玉告别,武进又敲了敲窗棂,这才打开窗子翻出去,铁卫早已等在窗下。两人再用铁钩攀上高墙,转瞬便从墙头消失。红玉在窗前久久看着墙头,好像武进一直停留在那一样,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关上了窗。

武进和铁卫又沿着来时路线小心回了别院,刚从后墙翻进院子却见随他带来的十几人都在院子里等着。

吴一仁说:“老大,你也太猥琐了,骗我们去睡觉,你和铁卫倒是出去清闲了。”

武进呵呵一笑说:“就是去探探路,人多了倒不方便。我们俩不是回来了么,下不为例。”

七队长李志宁说:“我们随您来不就是护着周全,要是出了什么事范阎王不得活劈了哥几个。老大,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也得为您自己的安全着想,家里十几万口子还指望着您呢。”

武进歉意道:“这回是我思虑不够周详,让弟兄们担心了。不过此次收获不小,我们已经找准了公主被软禁的具体位置,铁卫也将周围情况查探清楚了。这两日咱们就把离城的法子琢磨出来,尽快带公主回辽南,大战在即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称喏。既然两个队长都没睡,就一起研究起出城的方案来。

一夜未眠,最终确定了两套可行方案。一是潜出计划,就是提前买通城门守卫抢到人后出城去徐州,再经泗水入楚州。

这个计划需要提前做好几件事:首先要买通城门守将,这点上恐怕不难办到;其次是有人提前准备车马,等在城外接应,车马要双份分路,迷惑追兵;其三就是提前通知徐州暗线,尽快联系舰队接应。这几件事除了贿赂守将外都可以交给守在外围的兄弟们去准备。如此路上、水路花费时间都不少,最怕追兵。

第二个是金蝉脱壳之计,想办法寻人替了公主,最好伪造成替身假死,想必李家不会想这个消息扩散出去,短时间内不会有追兵,行动快些的话可以顺利脱离宋境。此计难在如何能寻得与公主相像之人,还要甘愿冒风险替罪,中间变数增加不少。同时,前一个计划需要准备也同样要做到。

如果这两个方案都不能行,那就只剩硬抢了,但是成功率可就太低了,几乎不大可能成行。

最后还是武进一锤定音,原则上就按第一个方案筹划,但是也要将第二方案也融进去。李志宁负责联系本地暗桩,找关系在两日内买通城门守将,只说要偷运送些值钱物件出去。吴一仁今日就派人随铁卫一起出城联络在外接应的弟兄,再分两路快马去安排徐州、楚州之事。楚州方面铁卫要亲自去,他知道该如何联系舰队,令其尽快赶到楚州附近接应。

离楚州沿岸不足百里有座黄岛,前几年武进去过,岛上只有些渔民居住,可以将那里设为汇合点。如有意外便以三法红色烟火信号为记,只要见了信号便要整装接应。

几人应喏,就按照武进的安排去做准备了。

武进其实还有一个隐藏计划没有讲出来,因为涉及以后公主的身份变化,他亲自去安排最好。

第二日,几人便分头行事。吴一仁在李家世子的照拂下带着几个“仆役”去几处衙门走动,混在仆役中的李志宁照着武进的吩咐暗中联系了当地的暗桩,在当日夜就见到了东城守将,一番恳谈下以两百金币作为酬劳定下了出城之事。

吴一仁以要将归德和武宁顺利合作的消息尽快传回去为理由,请世子着人将手下四人送出城去,最好能再安排几匹快马,也好早点接到武宁那边的进一步消息。世子闻此话大悦,立时着人去办了,给四人每人两匹良驹赶路。

四人出城与城外接应弟兄汇合,两人去了徐州,铁卫带一人又加了两匹马才急向楚州方向奔去。

武进一个人带着世子给的腰牌,溜达着就进了一家酒肆。和小二耳语之后便被请到了里间见了掌柜。不用说都猜得到,这家酒肆是武家的买卖,也是设立在亳州的情报点。武进持着信物与掌柜确认后,本来弯腰塌背的掌柜竟然挺胸抬头敬了个军礼。武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排了几件事,掌柜一一应下赶紧去办了,武进则在里间里吃喝等着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