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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丫头片子让让我们咋了,有没有点同情心,没看到我孙子都疼哭了吗?”

姚老太揪住小姑娘的辫子将她拉出了队伍,眉毛倒竖,皱巴巴的脸上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小姑娘脸皮薄,哪里争的过老泼妇,被欺负得红了眼,抹着泪走到队伍末尾。

可原本排在小姑娘后面的几个村民却不是吃素的,尤其身上被野蜂蛰咬的伤口又痒又疼,脾气就更火爆了。

“别逼逼,来领药的哪个不疼?给老子滚后头排队去!”

“姚婆子你躺地上耍浑也不好使,先来后到,大家身上都有伤,凭什么让着你们?”

“陈家丫头快回来,这个位子本来就是你的……”

“……”

自打出了麻子那事,老姚家的名声就臭了。

村里人都看不起这对下作的恶毒婆媳,更别提儿媳妇王红霞还被打成坏分子抓进了监狱。

她的三个孩子成了村里人避之不及的对象,尤其是大儿子姚建业,他在城里找不着对象,居然转头在村里相看,家里有闺女的人家,嫌他跟嫌掉了颗地雷的粪坑似的,生怕被炸一身屎。

二房几个爷们被分出去,姚老头中风瘫在床上,姚三宝又是个立不起来的,老姚家在村子里算是彻底没人撑腰了,出门遇到事,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姚老太被几人推得踉跄,还被喷了一脸口水,骂骂咧咧地扯着孙子姚红卫往队伍后面走。

另一头,已经有好些村民分到了汤药。

铁柱因为伤口感染有些发烧,此刻趴在他娘刘娟的背上,眼皮耷拉着,全然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生龙活虎。

刘娟的男人嘀咕:“这姚家闺女半路出家,人又年轻,她熬的药怕是信不过。”

这些话也是旁边几个村民心中所想,他们既希望姚幼宁的药管用,又不大相信她一个小姑娘的医术。

陈大爷的手被野蜂蛰了,枯瘦的鸡爪子直接肿成几倍大的红萝卜,他仗着自己年纪大,说起话来颐指气使。

“一个小姑娘不待在家里绣花做饭,出来抛头露面,还吹牛自己会医术,真是不像样子。”

“不过,这药既然是你熬的,要是把我们喝出啥问题,你可得负责任啊!”

姚振华在维持队伍秩序,听到这话登时不乐意了。

合着小妹辛辛苦苦给这些人熬药,一分钱不收,还有错了?

他直接甩脸子道:“陈大爷,你要是不相信我小妹,就举着你那胖萝卜手回去种地呗,手胖有福气,你还得谢谢野蜂会挑地方蛰!”

周遭响起笑声,纷纷打趣陈大爷是不是拿手去捅蜂窝了,不然野蜂为啥只盯着他的手蛰,还蛰得那么狠。

姚振华一把抢过陈大爷手里的药,当着众人的面咕咚咕咚喝完。

陈大爷急了,抖着胖萝卜手,“哎,臭小子,那是我的药,你咋把我的药给喝了?”

姚振华抹了抹嘴,“我小妹熬的药金贵得很,你这种人不配喝,免得浪费她一片好心!”

春苗婶陪刘娟一起来的,见状有些幸灾乐祸,“陈叔,叫你管不住你那张破嘴,到手的五块钱飞了吧。”

陈大爷不解:“啥五块钱飞了?”

春苗婶:“黑蛋他们去县医院花五块钱都没治好的伤,那碗药能治好,现在药没了,你说你是不是放跑了五块钱?”

陈大爷莫名觉得肉疼,将信将疑道:“这药真那么管用?”

春苗婶冲他翻了个白眼,“骗人我遭雷劈!我亲眼看到祁焱和振华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脸上、手上全是又红又肿的包,幼宁丫头给治了后,不到半小时就好了!”

张翠翠老早就阖上代销点的门过来帮忙,这时也帮着说话。

“还有我家青山,前不久进山被牛蚊子咬了,伤口也是这样紫黑紫黑的,涂万金油都不管用,幸亏碰上幼宁妹子给治好了,才没像铁柱那样遭罪。”

毒誓都发出来了,看来是真的。

陈大爷厚着脸皮挤开人群,把碗递到姚幼宁面前,“丫头,你再给我盛一碗药。”

姚幼宁盖上药罐子,皮笑肉不笑道:

“陈大爷,多亏您刚才提醒,您一把老骨头,器官各方面都不太行了,恐怕承受不住这药的效力。

这药呢,我就不给您分了,至于手上的伤,您就自个儿忍着吧,痛几个月总比喝药喝出问题的好,您说是不是?”

她是想防黑锦鲤死灰复燃,但不代表她就愿意受窝囊气。

左右这个陈大爷身上也没多少气运。

黑锦鲤要抢就抢吧。

陈大爷被怼的面色涨红,举着萝卜手被姚振华“请”出了队伍,看到其他人免费领价值五块钱的汤药,肠子都要悔青了。

见状刘娟赶忙道:“幼宁啊,姐跟你道歉,铁柱他爹刚才都是胡咧咧,你别和他计较。”

因为要照顾孩子,女人两三天没合眼,面容看起来十分憔悴。

姚幼宁心下微叹,给她分了一碗药,“娟子姐,先给铁柱喂药吧,等会我来给他清理伤口。”

铁柱应该是村里最早一批被蛰伤的,此刻伤口溃烂化脓的厉害。

刘娟感激地冲她弯了弯腰。

她端过药,见铁柱爹抄着手啥事也不干,心里又怒又怨,伸手拧了他一把。

“你跟过来就只知道用嘴巴说用眼睛看,就不能搭把手,把药给儿子喂了?”

铁柱活蹦乱跳的时候,就是像了他们老王家身子骨壮实,铁柱一有什么不好,就是她这个当娘的没照顾好,所有的责任都落到她头上。

可她就差把铁柱当心肝肉疼了,还要怎么照顾?

这几天晚上她都不敢合眼,可他爹呢,睡得跟头死猪似的,就好像儿子是她一个人的。

这么多乡亲看着,铁柱爹觉得很没面子,抬手在刘娟脸上呼了一巴掌。

“倒霉婆娘,敢对老子大呼小叫,今天儿子的伤要还好不了,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打完,便不管不顾地趿着草鞋扬长而去。

扔下刘娟一个人抱着铁柱呜呜大哭。

春苗婶骂了两句,干巴巴地安慰道:“娟儿啊,先顾着孩子吧,爷们都是那个臭德行,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们当女人的命苦啊,在家伺候爹娘兄弟,出嫁伺候公婆男人和孩子,挨骂挨打了也没处说去,只能忍气吞声地苦熬着,熬到孩子长大,娶妻生子了,她们的日子也许就能好过一点了。

随着队伍往前移动,领到药的人越来越多。

姚红卫痛痒难耐,指甲挠在肿包上,发红溃烂的皮肤夹杂着紫黑色,流出粘稠的脓水,看着异常渗人。

他焦躁不安,抓着姚老太的手,“阿奶,我看见二叔家的死丫头在前面熬药,你快去找她拿药!”

姚老太也被野蜂蛰了,但她忍着痒没抓。

一双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难得没听宝贝孙子的话,安安分分地排队,直到轮到他们。

姚老太目光阴沉,一言不发地把碗递给姚幼宁。

姚红卫仗着大人在身边,恶狠狠地叫嚣,“死丫头,快把药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