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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激动的声音,引来了不少热关注。

四周,工人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转头看向这边。

当他们看到服装典雅的格斯时,皆是有些惊讶。

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男人急忙蘸水踩了擦自己的手,道:

“莫伦,我叫莫伦,哈哈,那位全大陆闻名的画家,伦莫的名字倒过来,就是我的名字。”

莫伦的眼底带着激动的光,他炯炯有神的看着格斯。

“您...是来买我的画吗?”

莫伦再次小心翼翼的,甚至带有着一丝讨好的询问道。

实诚的稻草人摇了摇头。

他不是来买画的,他是来看有没有希望得到一根奇特稻草的。

格斯发现,量产的稻草,似乎并没有自己找寻的质量要高。

比如王丹青,也不知道对方干了什么。

反正在格斯的感知当中,对方的印记等级,像是坐火箭一般,已经突破了铂金,来到了紫金色。

紫金色...快要媲美史诗了。

眼前贵族摇头的动作,让莫伦身形一滞。

一旁,工人们的脸色也时传来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就说了,怎么可能会有贵族老爷买我们这种假货?”

“他啊,痴心妄想。”

“每天的产能这么地,要不是有个外地老板订了他一批货,早就要被厂主赶出去了!”

工人们小声议论着。

对于这个不愿和他们流水线作画的同事,他们很是看不起。

都快要吃不饱饭了,还装清高呢。

莫伦深深的地下了头。

他们都是来自贫民窟,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

但无数世界级的画作,却能在他们的手中诞生。

他们从未学过画画,但经过细致分工的他们,临摹出来的画卷,与真迹几乎看不出差别。

一旁,阿金也是愣愣的看着莫伦。

她出去卖的画卷,都是在莫伦这里买下的。

因为对方的进货价,比画工们流水线画出来的作品,要便宜一个铜币。

只要三个铜币。

听说莫伦刚来场子的时候,定价都是一个银币。

但很可惜,没有人愿意买他的。

到最后一降再降,到了现在的三个铜币。

莫伦没有妻子孩子,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贫民窟的。

也不会有人关心这些。

看着失落的莫伦,格斯在心中询问楚双。

“这些画卷的市场价,是多少?”

格斯指着莫伦身后的数十幅画卷。

【五个...金币?】

楚双有些吃惊,但这是祂用天道权柄查询的。

这说明在某个地方,莫伦的画就值这么多钱。

“这些,我都...买了......”

沙哑的声音响起,莫伦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一共五十个铜币,先生。”

莫伦的脸上划过一抹喜色,再格斯的感知下,对方心中的迷雾少了些许。

看来祂以后要时不时来买些画了。

格斯随手扔了一个小袋子给莫伦,对方看起来很是开心,也没有打开去数,边收了起来。

格斯带着阿金,离开了这里。

“......这些画卷,给你......”

走出贫民窟,格斯将手中的画卷全部给了小女孩,示意对方可以去卖掉,收益都是她的。

阿金有些愣住。

这不是格斯大人刚刚买的吗?

等回过神来时,格斯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现在,格斯也要去看一看那个名叫埃罗的人类。

在格斯的感知当中,贫民窟中的海量恶魔,所汲取的能量,最终的去向,都指向了城中埃罗的住所。

很快,格斯意外的发现,杜邦已经和埃罗见上面了。

一处豪华的马车,由两只龙兽拉着,驰骋在街道上,所见之人,无不脸色一变,急忙让路。

这是埃罗的马车,没有人敢触其霉头。

马车中。

杜邦坐在马车的一侧,在他的对头,端坐着另一人。

那是一个有些苍老的中年人,微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埃罗的眼睛很小,像是一只贼眉鼠眼的老鼠。

杜邦眉头紧锁的看着埃罗。

就在不久前,他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埃罗。

但奇怪的是,对于他这个已经“死去”的大皇子,对方竟毫不感到意外。

为了保险起见,杜邦独自一人,和埃罗上了马车。

“你为什么要背叛路萨斯,还有,为什么你又要将兵权交由凯特。”

杜邦直蹦主题。

“您还是这么直白,大皇子殿下。”

听到埃罗的称呼,杜邦一愣:

“不要叫我大皇子。”

埃罗并没有听出杜邦心中的情绪,只是单纯的以为对方对罗萨斯皇室怀恨在心。

“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地方...到了。”

话毕,马车的车帘被拉开,杜邦向外看去,是一座巨大的府邸,纸醉金迷。

皱着眉头,杜邦下了车。

这里是埃罗建在城中心的住所。

在住所外头,有个老太太在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

埃罗瞥去,有些不悦,似乎是在嫌弃这些拾荒者脏了他的眼睛。

“滚开!”

护卫心领神会,一声大喝吓得老太托着一麻袋炼金瓶子飞也似的跑了。

这一幕,看得杜邦眉头更深。

在这一刻,他心中对埃罗的幻想彻底崩塌。

就算对方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就算对方是为了顾计大局,假意投降斯坦斯...但最终,对方依旧是贵族阶级。

依旧,永远是阶级的受益者。

埃罗所做的一切,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为了皇室,为了贵族阶级的利益。

不论如何,他都是革命军的敌人。

“怎么,觉得我残忍吗?”

一双小眼睛盯着杜邦,更显得埃罗面相可憎。

“呵。”

埃罗忽然笑了起来,这是绝对的,属于上位者的笑容。

“你太年轻......”

淡淡的声音响起,杜邦不由得一愣。

当年,他跟着埃罗做事的时候,听到过太多这样的话。

杜邦的心中再次泛起丝丝希冀。

当年,他便觉得埃罗和其他的贵族,不一样。

可是...眼前的一幕,让杜邦的心沉入谷底。

他想收服埃罗,对方的能力,他最为清楚,绝对称得上能堪大任。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埃罗指着他府邸前的垃圾桶。

“意味着什么,很金贵的东西吗?”

杜邦有些嗤笑的回复道。

看来民间的传言,确实是真的,埃罗早就变了。

他不再是罗萨斯那个一心为民的宰相,而是一个贪婪暴掠,彻头彻尾的国贼。

一个旧贵族的典型代表。

杜邦的语气,埃罗并不在意,他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我年轻的时候,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我没什么名气,做生意赔了,身上身无分文。”

“最艰难的时候,我甚至连贫民窟的房子都租不起。”

一旁,杜邦不由得一愣。

他从未想过这位拥有着传奇经商经历的埃罗,会有如此落魄的过往。

但很快,杜邦反应了过来。

这样经历的人,成就高位之后,理应和底层人拥有更深层的共情。

但很显然,埃罗并没有。

果然,爬上去的穷人,只会对穷人更狠。

杜邦眯起了眼睛。

“在那段时间里,我偷偷睡在贵族家的马栏里,靠着捡拾废品,来获取一点温饱。”

“呵呵,所以呢?”

杜邦嗤笑之色更甚。

埃罗没有理会对方,只是继续说道:

“那段时间,一无所有的我,是靠着臭烘烘的垃圾场活过来的。”

“垃圾桶,是社会底层最后的生存手段,每一个没有钱走投无路的人,都可以通过捡废品,获得短暂的温饱。”

“这是一座城市,最后的温柔。”

“那个老太太,看穿着,便知道是小康之家,远没有到此的地步。”

埃罗的话语很缓慢,富有磁性。

一旁,杜邦的笑容停滞在了脸上。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

他无话可说。

杜邦沉默了。

“已经吃饱了的人......不该拿走饥饿者的用来维持温饱的垃圾!”

埃罗的声音骤然一肃,眼底迸发出一抹骇人的精光。

他是在说一个垃圾桶,亦是在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