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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忘苏连忙看去,却是热腾腾的茶水都泼在了月牙的身上。

“这是怎么了?”看清楚了月牙的样子,楚欢颜也焦急起来。

玉忘苏已经拉着月牙去找冷水了,春兰则跑去前院找徐邈。

楚欢颜急匆匆的追着玉忘苏去了,让月牙先脱了衣裳,用冷水冲洗一下。被烫到的地方通红一片,月牙也疼的一个劲哭。

“好在那水不是刚从灶上提下来的。”楚欢颜小心的看着月牙烫伤的地方。泡了茶端上来,到底又过了一会儿。若是才烧好的水,烫伤会更加严重。

“月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玉忘苏疑惑的望着月牙。月牙不是那种毛手毛脚的人,竟然喝茶都会全部泼在身上,怎么都有些奇怪。

“是……是……”月牙看了看楚欢颜。

“是怎么回事,你老实说就是了,我为你做主。”楚欢颜心疼的看着月牙,看月牙的样子怕是事有蹊跷。而当时在座的都是楚家至亲,月牙不好说也正常。

“是楚韵,她推攮了我一下,茶水才倒在身上的。”月牙委屈的哭起来。

楚欢颜却皱眉,那位妹妹她来往不多,却没想到有这样恶毒的心思。柳姨娘也不知是怎么管教孩子的,竟然会这样伤害客人。

这样的事,家里还从没发生过的。

“放心吧!等着我给你出气。”楚欢颜站起来就要走。

玉忘苏却连忙拉住了她,“你是出嫁的女儿,这个事不该你去处理。如今我只担心月牙的伤势。”

“我去找阿邈。”楚欢颜急匆匆的出了屋子。刚到门口便见春兰带着徐邈迎面走来。

“月牙怎么样了?”徐邈问道。

“都烫红了,好在没起泡。”楚欢颜的脸色有些难看,“二妹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好端端的把月牙烫成这个样子。若她不是我的妹妹,我就烫回去了。”

月牙一向乖巧,都没怎么见过二妹,更不要说得罪了,这丫头是发的什么疯。

“我身上没带药,先把月牙送到医馆去。”徐邈径直往屋里走。看过月牙的上伤势,他便揉揉月牙的头,“月牙不哭,等上了药就没这么疼了。”

“真是二小姐故意的?”春兰皱眉。

“她都推攮月牙了,要说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非要让爹娘好好管教她,她学不好本和我没什么关系,可这个样子,以后难免丢我们楚家的脸。”

“奴婢先去安排马车,至于二小姐的事,再说吧!”春兰说着便急匆匆跑了。

玉忘苏帮着月牙整理好衣裳,便抱着月牙往外走。到了大门口,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水生和博闻都已经得了消息,等在马车边。

看月牙哭红了眼睛,博闻连忙握住了月牙的手,“月牙你疼不疼?”

“哥哥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月牙说话间还有些哽咽。

都上了马车,车把式便赶着车往徐邈的医馆而去。医馆还没正式开张,不过各样药材都已经齐备了。

徐邈连忙把自己炼制的烫伤膏找了出来,让玉忘苏小心的给月牙抹上。

“我看不是很严重,用着药,没多少日子就能好了,不会留疤的。倒是衣裳穿的宽松些,不然要难受的。”

药膏抹上去了之后,月牙倒是说清清凉凉的,要苏服不少。烫伤本就是火辣辣的疼,药比较清凉的话,疼痛感都要减轻不少。

楚欢颜便让车把式先送了玉忘苏一家回去。

“你也别太自责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徐邈拍拍楚欢颜的肩膀。

“可月牙到底是出在楚家,我都不好面对忘苏了。”楚欢颜叹息着。本是多好的事情,偏偏出了这样的变故。这么妹妹啊!怕是巴不得搅了玉衡的喜事呢!

两人在医馆呆了一会儿,还是回楚家那边去。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客人都送走了,楚欢颜才和楚老爷楚夫人说起了楚韵弄伤了月牙的事。

“怕也就是小孩子的打闹,阿韵也未必是故意的。”楚老爷说道。

楚欢颜脸色沉了下来,爹这些日子去柳姨娘那里的时候不少,倒是偏帮着那边说话了。若真是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这都已经伤人了。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该给忘苏他们一个交代,不然以后可如何来往?

“话不能这样说,月牙都受伤了。”楚玉衡皱眉,语气也不太好,“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打她一顿,说不是故意的?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你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呢?阿韵可是你妹妹。”楚老爷瞪了楚玉衡一眼。楚玉衡却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这样的事,阿韵是该受罚。小小年纪就这般不学好,再过两年,是不是都要拿刀去捅客人了?”楚夫人看了楚老爷一眼。

“若是惩罚,是否小题大做了?反正也没烫成什么样,你就上门去一趟,带些东西去。若是那边还不依不饶的,就让阿韵去道歉也就罢了。”

楚夫人当即沉了脸,“忘苏并非是会不依不饶的性子,可若真是得罪了人家,以后也就无法来往了。”什么叫送些东西去看看,人家家里也不少缺那么点东西。

将心比心,要是欢颜或者玉衡不馁烫伤了,她也不会不依不饶,只是以后见了面,便也是陌路了。还

“你们这一个个的,阿韵还是个孩子,也未必就真存了坏心,何必和她一个孩子过不去?”

楚欢颜苦笑起来。原来这就是她的父亲,原来人偏心起来,真的是很可怕。娘也不过是说要给忘苏一个交代罢了,从小,若是她和玉衡胡闹的话,都是要受到惩罚的,而爹也从来没说过娘什么。

为何到了阿韵身上,爹便觉得是他们联合起来要和阿韵过不去?说句好难听的话,那么大了,也不是无知幼儿了。

“罢了。”楚夫人叹息了一声,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欢颜,扶我回屋。”

楚欢颜便扶着楚夫人往外走,刚到门口,便见柳姨娘穿红着绿,袅袅娜娜的走来。楚蹦蹦跳跳的跟在柳姨娘身边。

“夫人。”柳姨娘向楚夫人俯身,眸中带着媚色,刺的楚夫人眼睛疼。

“你带着孩子过来做什么?”楚老爷扫了柳姨娘一眼。

“听韵儿说起,妾才知她闯祸了。她和那周月牙玩,倒是不小心让周月牙被茶给烫了,她都被吓傻了。”柳姨娘示意楚韵跪了下来。

楚韵倒是乖巧的跪了下来,“爹,我不是故意的。若是需要药钱,我来给吧!”说着便去撸腕上的镯子,“不知道这够不够。”

“不用你给。”楚老爷连忙把楚韵扶了起来,又拿了镯子给楚韵戴好。“既不是有意的,事情便过去了,只是你以后要小心些。”

“是妾的不对,没管教好孩子,老爷就惩罚妾吧!”柳姨娘跪了下来。

懒得去看那母子二人做戏,楚夫人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了。

回了屋子,楚夫人才叹息了一声,“欢颜,玉衡,明日你们陪着我去看看月牙,也只能给他们赔个不是了。”

“爹怎么就那么护着她们啊!”楚欢颜还是气愤难平。

“习惯就好了。”楚夫人苦笑一声。府里上下都说,她和老爷的伉俪情深,做什么都有商有量的,纵然也有妾室,可老爷依然很敬重她。

可她一个女子,要的并不仅仅是敬重。何况,当日他执意要让柳姨娘进门,便已经是不敬重她了。

这些年来,柳姨娘的那些小打小闹的,她也都忍了。想着一个妾室罢了,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可今日,只为玉衡庆祝的日子,楚韵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她是真的有些难受的。也罢!老爷要纵容着便纵容吧!她还懒得管。

自己的一双儿女好好的,她也便知足了。

没好好管教过的孩子,自己不管教,以后总有人会管教,只是手段便不是在家里这般温和了。胡作非为的性子,以后到了婆家去,有苦头吃呢!

老爷还真当自己闲着没事做,想管庶子女的事啊?说句狠毒的话,那些人的生死,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娘,让你受委屈了。”

“我有你们,日子便也过下来了。”楚夫人握了握楚欢颜的手,“所以说我们女人啊!终有一日,是娘家靠不得,夫婿靠不住的,倒是不如好好的养育自己的孩子。”

其实有妾室进门,她也就不对自己的夫婿抱着多少心思了。

以其想着去和那些更年轻美貌的女子争抢一个男人,倒是不如把心思都放在孩子们身上。不那么在乎那个人了,自然他如何和那些妾室过日子,她也不关心,也不至于心里太难受。

若始终耿耿于怀,也不过是平白折腾的自己连日子都过不好。

何苦呢?

“娘,你就甘心啊?”楚欢颜还是觉得很难受。

“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一个人的心若是在你身上,那没什么说的。若是心不在你身上了,你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不活了吗?还是要掐死他?”楚夫人笑起来。

“娘不放在心上就好了。”

“行了,你们早些歇息去吧!”

楚欢颜和楚玉衡离开了之后,楚夫人便让仆人去准备些礼物。

次日一早,楚夫人也就带着一双儿女往玉忘苏家里去。

“月牙她好些了没有?”进了门,楚夫人便问起。

“说是没有昨日疼了。”玉忘苏笑笑。见楚韵没来,倒也没说什么。因着楚韵是楚家的人,两家的情谊摆在那里,故而她也不能真拿滚烫的茶水烫到楚韵的身上去。

不过若是楚韵连向月牙道歉都免了的话,她和楚家也就没有什么往来的必要了。

其实最初,和楚家那边,本也只是她和欢颜玉衡姐弟的情谊,如今欢颜楚家,她本也很少到楚家去了。

只是博闻还在楚家上学,两家也就还有些瓜葛。

楚夫人去看了看月牙,月牙身上那么疼了,脸上也就有了些笑意。

“阿韵被宠坏了,是个坏孩子,我代替阿韵给月牙你道歉,月牙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好不好?”楚夫人揉揉月牙的头。月牙的手上还有烫出的红印子,看着都让人觉得疼。

“我没什么大事了。”月牙扯了扯嘴角。

“那月牙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都和伯母说,伯母给你预备。”

“不用了,家里都有呢!”

玉忘苏则和楚欢颜去了院子里说话。“忘苏,这个事真是对不住了,爹偏疼阿韵,和柳姨娘一道护着阿韵,我都没能为月牙出口气。

“娘才说了两句话呢!爹反倒是给了娘没脸,说娘是有意欺负庶女。我都觉得可笑,娘若真容不下,阿韵是如何长到这样大的?”

玉忘苏大抵也猜到了,楚夫人不是是非不分的。即便不说惩戒楚韵,可至少也要让楚韵上门道歉才是。

今日却只带了一双儿女来,想必也是楚韵的身份之故。

嫡母对庶出的子女,自然是不好管教的。管教严厉了些,怕是要说你是心存歹念,不管教了,怕是又要有人说故意把孩子养坏了,不是自己的孩子连管教都不愿意。

自己的孩子溺爱也好,打骂管教也罢,都会说是父母到底是为了孩子好。

可不是自己的孩子,便难免怎么做都是错的,动辄得咎。

“难为你娘了。”

“我才知道,家里情形复杂,日子有多难熬。可怜娘这些年的苦,竟是都瞒着我和玉衡的。”楚欢颜叹息着。

“家里人多,看着是热闹鼎盛,可其间复杂,自然日子也不好过。若是夫妻之外没别的人了,那么什么口角也好,打打闹闹的也罢,床头打架床尾和。可一旦家里有妾室啊!情形就不同了。

“两夫妻之间,若有龃龉,有人哄着,有人找了台阶就下,事情就过去了。可有妾室,夫妻间有矛盾了,夫婿根本不需要哄,到了妾室那里,妾室还会温柔小意,含笑哄着。

“久而久之,他便再也不珍惜了,因为他不需要珍惜你,身边也有人陪,有人哄,有人温情缱绻。”玉忘苏握了握楚欢颜的手。

“你说的对,娘也说,才成亲的时候,爹对她很好。偶有争执,也大多是爹让着她,无论怎么吵闹,很快就和好如初。后来,姨娘们进门了,爹有不高兴的时候,都可以去姨娘们处,也就不乐意小心哄着娘了。

“再后来,娘对爹很多事都睁只眼闭只眼,再也没有和爹争吵过。爹以为娘是当真端庄大度,名门风范,殊不知,娘是把自己的心给锁上了。”楚欢颜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