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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望的差事很清闲,只需要偶尔集合一回露个脸,其他时间都随她安排。

按理说,每天这么悠闲,能有工资拿就不错了,但兰殊不仅给她发最高规格的工资、还隔三差五给她送东西。虽然裴望对魔界的好东西没什么概念,但也看得出那些东西有多贵重。

这样不劳而获,裴望都不好意思了,于是主动要求兰殊给她拨点活做。

闻言,兰殊看着她笑了起来,直笑得裴望摸不着头脑。

笑完,兰殊给她分了个简单、不用与人打交道的活。

暗杀。

兰殊分发出来的活计都是魔尊直接派发给他的。有的他会交给手下去做,有的就需要他亲自跑一趟。

兰殊与魔尊的关系,不像父子,更像君臣。魔尊还算器重他,仅仅是因为他能把那些不好处理的脏活做得不错罢了。

魔尊的其他子嗣要么是母族有些地位,不需要那么拼命,要么便是能力不足,不能把吩咐做好。

一些不大上得台面的、又不好交给手下来做的阴私事,魔尊就会交给兰殊。

这一次裴望要暗杀的就是一个对魔尊的政令阳奉阴违的魔将的心腹军师。

这对裴望来说不算难,毕竟对手只是一个空有计谋的文职人员。接下来的几个收集情报、制造异象、投放恐吓信之类的任务更是轻松完成。

有一次,裴望去找兰殊汇报成果时,碰巧兰殊正在保养身体。

所谓保养,并不是为了身体的美观,而是单纯为了保证这具身体能多使用些时间。

兰殊是个天资卓越的鬼修,迄今为止已经使用过数十人的身体行动,以此来更高效地进行谍报工作。频繁地更换肉体,使他的魂魄与他的身体的联系变得越发微弱,必须要定期借助外物加固。

兰殊白天用魂钉来折磨拷问犯人,晚上便将魂钉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躺在药浴桶里,舌头、两侧肩膀、双手、丹田上方、双足各钉着一枚魂钉。当然,裴望是不知道这个的。

裴望推门进去,看到兰殊正在泡澡,吓得转身就要走,却听兰殊气若游丝地喊了她的名字。

裴望这才注意到兰殊的脸色堪称惨白,灰蓝色的双目也没了平时顾盼生辉的神采。

这模样让裴望想起在邪修手里时的兰殊。那时的他就像一只小老鼠,在不用被拉出血池折磨的时候,兰殊会蜷成小小的一团,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他累极了也不敢睡觉,总是睁着一双警惕的眼睛。

浴桶里的药浴液是暗红色,即使流了血也看不出来。

兰殊的脸太过美艳夺目,当他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谁时,那人便极易陷入名为被爱的骗局。而当兰殊像现在这样虚弱无助地望着谁时,也很少有人会不产生自己是他的救世主的错觉。

裴望恍惚了一瞬,最后还是背过了身子。她语气生硬:“如果你希望有人陪你,可以让我待在门外。你这样……很不合适。”

“可是,我想看着你。”兰殊轻轻地说道。

裴望没回答,她正在头脑风暴。

“我好疼啊,你都不关心一下我。”兰殊接着说道。

“我关心了又不会止痛。你自己吃点镇痛药吧。”裴望干巴巴地说道。

“……”

兰殊忽然站了起来。哗啦啦的水声让裴望浑身一僵。她脑子里瞬间从宇宙大爆炸快进到了超新星坍缩,尤其是兰殊站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时,她眼前仿佛闪过了一整部人类简史。

“……我穿了衣服的。”兰殊无奈道。

“……”裴望没敢回答。

“你看看我嘛,你总是不看我,就好像我有没有站在你面前根本不重要一样……你心疼我一下嘛。”兰殊轻声道,他拉住裴望的手,用湿漉漉的、钉了魂钉的掌心磨蹭她的手指,“你摸摸我,看着我,我就不疼了……你看。”

感觉到那颗钉在肉里的钉子,裴望僵了僵。

“真的不疼了,我没骗你。”

兰殊知道他现在的举动可以说是最失败的策略,但也许是身体的虚弱与精神的空虚,他少见地无法控制自己。

精神与身体仿佛一分为二,他看着自己用这样示弱讨好的态度祈求和哄骗裴望的怜悯,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产生期待。

但最终,裴望只是移开了手,用她一如既往的平板声调说道:“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我走了。”

门被轻轻合上,裴望没有回头看他。

接下来的很多天里,裴望都没有再来找过他。

在必须到齐的例会上,兰殊看到裴望坐在角落。兰殊若无其事地对她笑了笑。

裴望转过了头,回避了他的视线。

还没来得及将关系修复到一开始的模样,变故就骤然发生。

文惜墨来了。

那个可恨的、高高在上的、白玉霜雪一般的天之骄子,被好运眷顾着,宛如幸福一词的具象化,光是存在着就会让人感到不公平。

这样的人,在某种意义上竟然是他的对手。

兰殊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保持笑容了。

笑的话,就不知该如何抒发自己的愤怒和杀意,不笑的话,对这个荒诞又滑稽的世界又太过失礼。

那个可恨的老男人轻描淡写地只身一人进了魔界,一人一剑漫步于魔界的都城,仿佛这里是他家的后花园。

“本座来接人。”

文惜墨的模样矜贵中又有些散漫,散漫中又有些高傲,他在魔族面前一贯是这个德行,看得兰殊只想将他千刀万剐再扔进臭水沟里。

但文惜墨甚至没有看他,目光直接越过惊慌的众魔,落在裴望身上。

他高深的修为足以透过遮蔽法器看清裴望的真容,只一瞬间就认出了她。

文惜墨走到裴望面前,周围的魔族们颤抖着自发分开一条道路,只有兰殊还挡在裴望前面。擦肩而过时,兰殊心中的杀意到达了顶峰。

“抱歉,让你等了太久。我来晚了。”文惜墨说。

“………”裴望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她问道:“你非要把我带走?”

“是。”文惜墨点头,眼神中有着纯粹的疑惑,像是不明白裴望为什么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

“即使这样会打乱我的生活?”裴望攥紧了拳头。

“这样的生活只会给你带来祸患。”文惜墨笑了,语气却极其认真:“你不该跟着魔族的杂碎做那些腌臜事。你应该过正常的生活,做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做的事。我会把你引回正路。”

已经晚了。

她早已是个彻头彻尾的魔修,绝无扭转的可能性。

裴望心想,但对方看着不像是能听进去的样子。

罢了,反正也打不过。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