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污蔑
而另一边。
谈瓷跟在薛春霞身后，她看着面前这位传着高跟鞋，却还比自己高了不到五公分的老师。
谈瓷自认是一个喜欢观察的人，或者说，观察身边的人、身边的事早已成了她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在过去的一个月内，谈瓷对二十三班的所有人基本都有了个了解。
学生中，有没头没脑的，有整天乐呵呵的，有沉迷游戏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还有性格别扭，明明关心人却嘴巴金贵说不出好话的……各种各样，灵魂五颜六色，黑不溜秋到白得发光的都有。
而老师就简单多了，大部分学科的老师上课都跟玩一样。因为学生不听课，所以他们也应付着来，不少人并不愿意对牛弹琴，也不想为二十三班这群学生多费口舌。为了省事，大部分都是上课随意讲两句，就发一堆试卷下来。试卷发了，学生不乐意写，他们也不愿意费精神收上去改。总而言之，“摆”这个字被他们诠释得淋漓尽致。
观察了一阵子，谈瓷才又发现，这些老师大多都不是只教二十三班，他们一般都是一人教两个班，只不过他们选择性的，都放弃了二十三班而已。
而令谈瓷印象稍微深刻些的老师，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教化学的实习老师黄瑜。可能是因为从业不久的缘故，黄瑜对二十三班的态度还算可以，她年纪不大，内心还怀着高远的理想。甚至有时她的行为让谈瓷觉得，这个人还有要凭一己之力拯救这群“迷途少年”的天真想法。虽然偶尔她也会失望懈怠，但这个老师很有活力，很快就能调节过来，恢复那元气满满的模样。
而另一个引起谈瓷注意的老师，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二十三班班主任，兼任数学老师，薛春霞。
她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待人待事都是。谈瓷看过她写的教案，那上面满纸都是严谨与细致，讲课重点、解题策略、新高考大纲考点要求……在她的笔记上，每一部分都标记地非常透彻详细。
谈瓷觉得那些东西早已经刻在薛春霞脑海里，不需要写她也能在上课的时候畅通无阻地讲出来，但她每次仍旧孜孜不倦地分析记录着。
尽管那些卷子薛春霞看一眼就能知道答案，但她仍然会在每一个有点难度的题目旁边标记考点及解题思路。
丝毫不会因为学生上课不听讲就降低自己的讲课要求。
能看得出来，二十三班的学生虽然淘，但他们对薛春霞都报以一定的尊重。
比起黄瑜那样单纯的真挚而热忱，薛春霞显得有些……通达。
转眼到了高三级部办公室，这会儿办公室里有三个老师正在备课。
薛春霞随手拉了把椅子让谈瓷坐下，谈瓷也不扭捏，跟着坐下。
薛春霞坐在办公椅上，从文件夹上取下一张纸，谈瓷扫了眼，那是月考成绩单，薛春霞将成绩单朝谈瓷面前推了推，目光与她平视，眼底深处仍然平淡至极：“谈瓷同学，这次月考成绩，你考得非常优秀。”
谈瓷垂眸看着那份成绩单，“嗯”了一声，静静等待薛春霞接下来的话。
薛春霞继续：“之前说过了，我们会在月考后重新分班，按照成绩，你会被分去火箭A班。一会儿回教室收拾一下，准备换班。哦对了，转到新的班级，如果有困难，仍然可以来找我。”
谈瓷掀起眼皮，扑萤小扇一样的睫毛卷翘浓密，眼睛黝黑，明亮却也淡然，谈瓷开口：“老师，我不太想转到火箭A班。”
薛春霞一向没什么变化的情绪这会儿倒是有了些波动，很显然，她也没想到谈瓷会是这么个选择。
薛春霞认真了些：“是不想去火箭A班吗？”想到唐天宇，薛春霞说：“以你的成绩，也可以给你安排到火箭b班。”
谈瓷抬头，语气坚定：“不了，老师，我很喜欢二十三班，不想转去其他任何班级。”
薛春霞定定地看了她几眼：“确定不转吗？”
谈瓷点头：“确定。”
这时，唐天宇走进办公室，正好听到谈瓷和薛春霞的这对话，不禁气笑了。
唐天宇：“成绩真不真先不论，一个月前我就让你把头发染回来，你这样不服从管教的学生，想转过来，我还不一定同意呢。”
根据当初殷岁秀提供的材料，谈瓷是从乡下转过来的，唐天宇也看过她在乡下时成绩单，因而内心更加笃定，谈瓷这次月考的成绩是假的。
谈瓷余光睨了下唐天宇，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与烦躁。
她不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种人的存在像是在“侮辱”老师这两个字。
谈瓷还没说话，薛春霞就已经开了口：“唐老师，成绩刚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怀疑过抄袭了，监控按你的要求给你看了，她在考场的表现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的学生抄袭，请你注意措辞。”
唐天宇哼笑了一声，浑不在乎，他坚持谈瓷抄袭，看着薛春霞，不以为意：“只是考场没作弊罢了，谁知道她之前有没有偷过试卷，或者说，谁能保证，有没有出卷老师泄题？”
办公室的老师们觉得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令人窒息，但也没办法。
唐天宇教书能力的确一流，每年火箭A班的升学率也的确排名第一，校领导喜欢他。
他们以前不是没跟唐天宇杠过，但唐天宇跟校领导有些关系，背景有些强硬，他们惹不起。
薛春霞拍着桌子站起来：“唐老师，你不要在这血口喷人！”
在场的老师都知道，薛春霞参与了本次月考的出卷任务，唐天宇这话不只是怀疑谈瓷，更是怀疑薛春霞泄题。
“薛老师。”唐天宇也抬高了声音，“谈瓷同学的母亲给我看过她以前在乡下时的成绩单，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她没有能力考出这么高的分数，这个分数就是有问题的！”
“唐老师。”谈瓷站了起来，狐狸眼眼尾向下压着，天然带着一股傲气。
唐天宇对上她的目光，有一霎那觉得自己被一头狼盯上，再看过去时又觉得是错觉。
谈瓷似笑非笑，嘴角半勾着抹弧度，眼底却满是寒凉：“说来说去这都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你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这样说，这就是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