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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修顿时了解一些。

倒也多少了解一些,这太子仆寺,不过太子府内一个小衙门,专门负责些车马车驾乘与仪仗的琐碎事务。

至于这仆寺丞,虽只是个从七品,但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有品阶还有点小权权的官员。

至少比那猴子在天庭担任的弼马温,要高级不少。

更重要的,太子府内这么多官员与太监,那二球货却偏偏吩咐这么个养马管车乘的货在这里候着自己……

如果没猜错的话,眼前这郑文才恐怕不但八面玲珑,更绝对是那狗东西身边的亲信。

果然,才刚走两步,便见这家伙又贼眉鼠眼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国公爷,一会儿在府内人多眼杂,有些话不方便说……”

“今天一大早,国公爷可谓是运筹帷幄算计如神,气慨震天如大江雄浑之势,狠狠恶心了卫国公一顿,这才片刻功夫,不但已是满朝皆知,下官更是对国公爷敬佩之心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脸红了红,又清了清嗓子,“但是,卫国公气急之下,迫不及待便已给陛下递了折子,言辞激烈状告您身为当朝国公,更领太子伴读一职,却不知严于律己,反倒频频蛊惑太子,出入烟花风流之地,实在有失朝廷体面,有损太子威仪……”

“阵仗闹得挺大,殿下紧跟着就被陛下传到了明德殿,挨了一顿抽,这才刚回来。”

“所以,殿下特命下官转告国公爷一声,现在风口浪尖上,昨天和您约好的,今天下值之后一起又前去凤仪阁体察民间女子疾苦之事,怕是……”

“怎么?”王老爷眉头一皱,“取消了?”

可没想到,话音未落,却见这郑文才眼珠子瞪得比他还大。

一声惊呼,“怎么可能?”

“殿下就是担心国公爷,被这点风雨给吓着了,会打了退堂鼓,所以才特让下官转告一声,今晚计划不变。”

“殿下说了,身为国之储君,岂能因为这么点小小的风雨困难,便畏首畏尾?那成何体统?凤仪阁的姑娘们,岂不是会很失望?”

“别说只是被陛下揍了一顿,区区皮肉之苦,就算是被打折了腿,今晚爬也得爬到凤仪阁门口去!”

又四周小心翼翼张望,眼见无人,才继续道,“只是,今天这事毕竟闹得有点大,风口浪尖上……”

“因此殿下说,这两天还是低调一点较好。

“下值之后,稍微晚点,太子府东南门会合,再一起去。”

“不仅如此,自行车怕是不能骑了,毕竟有点太招摇。”

“而且,下官还自作主张,专门安排了一辆普通马车,到时候专门接送殿下与国公爷往返。”

“虽说按照规定,太子府内一车一马的任何调度使用,皆需登记造册,并且不得私用,可下官作为仆寺丞,恰恰就管这事的,这还搞不定吗?”

“而且,负责宵禁巡夜的城防司那边,下官也派人去打点好了,保证不会发生如昨晚那种事了,被逮个正着,还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到时候,哪怕大半夜殿下与国公爷,一人搂两个姑娘在街上横着走,城防司的人就算撞上了,也保证眼睛立马就瞎!”

说完,还不忘阿谀谄媚地加上一句,“为殿下与国公爷排忧解难,乃下官职责所在!”

“咦?”于是乎,王老爷便彻底惊呆了。

眼珠子瞪得滚圆,一脸看妖怪的表情,更一下子乐了!

哟呵,果然没看错啊,别瞧这仆寺丞官不大,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呐,一看就很讨人喜欢嘛,而且很有前途嘛。

还有赵太白那二球货,果然不愧是国之储君呐,意志坚定非同常人呐,哪怕才刚挨了一顿毒打,也丝毫不忘初心呐!

嗯,大康的百姓有福了!

太子府的整体规模很庞大,布局又与整座皇宫类似。

大致分为内外两庭,其中内庭自是太子妃以及各位侧妃的寝宫住所。

而外庭,便是左右两坊、家令寺、仆寺以及詹事府这些值司衙门所在地了。

而他王老爷所任的伴读一职,虽与太子师太子傅太子保如出一辙,并不隶属于其中任何一个值司机构,也同样有一间自己专属的办公值房。

而在郑文才一边带路一边介绍下,才有所了解,太子虽有着统领太子府协理国政之责,无论在地方官员的任命或者一些政令的颁布上,皆有一定实权,临机专断之时甚至可调动地方驻军,也有独立的钱库账目……

可学业与功课,照样不能耽搁。

不仅每日上午,皆须在太子府内听太子师授课,而且每十天一次的国子监授课大讲,也同样须得参加。

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太子师的授课,除了算学与经义诗词,更侧重于治国之道。

太子师负责教授太子学业,太子傅负责辅佐太子政务。

而他王老爷身为伴读,不仅肩负着指正匡扶太子言行品德之职,更有着辅导太子学业精进之责。

这方面,他倒更像是景隆帝给自己儿子请的个家教老师。

而因此,每日太子师的授课,他这个伴读自然也必须得陪同旁听。

对此,王老爷倒是无所谓。

上课就上课呗,反正都是摸鱼混日子,大不了就呼呼睡觉。

足小半刻钟,穿过重重院落,才终于到达一座名为“问圣阁”的殿阁前。

无疑,这里便是那二球货每天上课学文化知识的地方了。

郑文才因为是仆寺官员,自然是无权随意进入的,只能躬身行礼之后便匆匆告退。

好在紧随其后,便有一府兵侍卫,上前领着他往殿内而去。

而当进入内殿,上到二楼,王修又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眼前,倒是好一间空旷的书堂,装饰极其典雅别致,又丝毫不缺厚重书香之气。

一张张排列整齐的书案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而且早已盘腿而坐着足十多人。

有老有少,有的还穿着朝服。

对此,他王老爷也不觉惊讶。

尽管,这太子府内的授课,只针对太子一人。

可堂堂一国储君,上课之时自然少不了有太子舍人与侍读之类的人员陪同,相当于书童或秘书吧。

况且,也会有专门的官员,对授课的内容包括发生的大小事宜,包括太子听课的情况,记录造册。

赵太白那二球货,自然坐在正前方中央。

只是,昨晚与自己在凤仪阁体察民间女子疾苦一直到大半夜,没睡好,在那打盹犯困,昏昏欲睡。

而且明显,还真如那郑文才所言,刚恐怕才被皇帝叫去,又被吊起来抽在一顿。

鼻青脸肿,手背上还有两道新鲜的血痕,说不出的狼狈。

而真正让他王老爷有点愕然愣神的,正前方那高高讲台上,正有一老头,滔滔不绝讲得激情满怀。

只见这老头,恐都已七十出头的年纪,穿一身紫色绣鹤官袍,身材削瘦,须发皆白。

看着,却是精神抖擞。

可更多的,浑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一种满腹圣人学问的老学究,浓浓的酸腐与顽固严苛味道。

无疑,正是太子师,东宫太子的授业恩师。

虽与左右丞相或六部尚书不同,并没什么实权,可却是实打实的正二品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