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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陷入沉思,这时外面赵云听到房里没了动静,连忙出声询问情况。

司北溟点名胡南。

“你让赵云单独进来,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胡南打开了门,赵云第一时间进去查看司北溟的情况,后面还有人想要进来看望,胡南以房间小为由将他们关在了门外。

“云哥,我哥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但不能再担任指挥之位了,还得麻烦你先安排好剩下官兵的调属。”司星辰说道。

赵云点点头道:“嗯,你们尽管照顾好北溟。”

“等下,子龙兄。”

司北溟叫住了赵云,赵云过来朝他单膝跪下。

“北溟?”

“还请将军减少城墙人员的部署,没有人留下最好,下一次敌人进攻时,请各位全力猛攻,务必造成我已被射杀,你们为我报仇的景象。”

“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全力猛攻,替你报仇!”司星辰捏紧了拳头,但对司北溟的部署疑惑不解,“不过为什么不派人留在城中?王九昌那混蛋从侧面趁虚而入怎么办?”

“要的就是这样。”

司北溟吐出参片,“多年前,周瑜不也中了暗箭吗?我也假意已死,诱敌深入,为了这场戏更加逼真,就需要你们全力以赴了。”

“可王九昌明知前有周瑜和曹洪的故事,还会上当?”赵云问道。

“只要他够自信,他就会来,并且如果你们真的发起死攻的话,他正面扛不住的,而绕过侧翼直取城池这条明晃晃的大道摆在他面前,他不会不来的,城中我自会安排六大商的人来守。”

司北溟接着说:“子龙兄,你且去准备些白衣素麻,嘶,最好你们再抬个棺材。”

药生尘等人的表情一时难以言喻。

赵云也以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好,我们都穿白衣上阵!”

说罢赵云便转身离开。

“老板,你不让赵云在城中留人,王九昌来了,你怎么应对?”胡南指着司北溟的伤口,“这伤可是真伤了,你还能带重伤和王九昌面对面单挑吗?”

“可以试一试.....”

司北溟正想这么说下去,可被司星辰一瞪,难得的换了口气说:“安心啦,还记得我说过我要去请援军吗?那家伙应该快到了。”

“啊?”

第一次交锋,双方都有不小的伤亡,按比例来说蜀军这边要好一些,所以王九昌安静了一个下午。

而且他也在等,等他们射出那一箭的结果。

等司北溟的死亡。

如果司北溟死在传古里,那么对高层的解释他就可以随意拿捏了,到时候龙和彩舟的所有权就到了自己手上。

英幽也可以顺手拿下,给陆渭河卖个人情。

晚上视线不好,下了一日的雨终于停了一会,双方都开始在城墙上、军帐中亮起火把。

胡南他们换上了白衣、白甲,让战士们也都换上,武器上也摆上白条,城内白铺现存的棺材也被摆到城门口。

没有人再笑,最会笑的司星辰紧闭着嘴,眼中鼓动着不知名的情愫。

“都警惕着,这黑夜和白天的黑可没两样,难保曹兵现在打过来。”

赵云喝令着众将士,胡南望着远方的营帐:如果王九昌现在发起攻击,那这晚上,可就太混乱了。

戌狗,晚上八点

黑夜、雨水、白衣、棺材、披麻戴孝,这些词汇用来描述眼前的场景尚且不够,所有人的表情一个个跟死了刘备似的,城内压抑的情绪快要实质化。

胡南情绪负责,看向屋里被他们“祭奠”的人——正靠在将师椅里优哉游哉地啃水果,手里还捧着一份地图,津津有味地看着。

“老板......要不咱再给你做杯奶茶?”

“那就不必麻烦了,毕竟你现在没那个时间,先欠着。”

司北溟抖了抖手中的地图。

药生尘屈腿坐在司北溟身旁,对外他以对将军情深义重,想独自悼念司北溟为由,独自坐在房中。

这样一般人也就不能进入这间屋子了。

药生尘开始整理各种工具,准备磨药。

“老板,等会打起来,我肯定要出去治疗伤员的,我不在时,第三列第二瓶开始的所有药你自己按照顺序上。”

“嗯。”

司北溟扫视了一遍药瓶,突然整个房间猛地一亮,惨白如昼,紧随其后就是“轰隆隆——”的雷声。

司星辰披着电光、踏着雷声而入。

“哥,彩舟来了,她已经按照你之前的吩咐在城内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登上城墙进行守卫,也安排好了人手保护每家百姓。”

胡南惊讶地看向胸有成竹的司北溟。

“原来你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

否则彩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成都带人赶过来。

司北溟擦净手上水果的汁液,淡定说道:“这不过是我猜想的走向之一,我设想过很多的情况,每一种情况的应对我都准备了。”

胡南又转头看向司星辰,他笑着朝胡南耸耸肩。

胡南叹了口气,放松下来。

“你和孔明还真像啊。”

值得他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唔,有道理。”司北溟站起身来,像王一般从将帅椅移步而下,“我觉得我和诸葛亮是有相似之处,喜欢‘尚在帷幄,便已决胜’,我也很敬重他,但我是现代人,我们的思维不同,所以我的处理方式不同。”

“你很适合在古代成为一方统将。”

“但我更喜欢和平的现代,更想回到那片和平的土地。”

司北溟走到司星辰和胡南面前停住,“去吧,早点回家。”

胡南和司星辰对视了一眼,齐声答道。

“是!”

两人转身正欲出门,听到司北溟微不可闻地叹息。

“活着回来。”

你也是,胡南暗念。

“赵将军,王九昌可有什么变动?”

胡南走到远视眺望的赵云身旁。

“没有,太安静了。”赵云摇了摇头,“或者说雨声太大了,掩盖了他们的动向,我们什么都听不见。”

没有探照灯,没有望远镜,他们能在这样暴雨黑夜的环境中获得视野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数十名将士带上雨伞和火把沿着城门向外五里呈扇形一字排开。

他们全部身穿白甲,头戴白冠巾,高举着油纸伞,用手上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周围小圈的视野,而当这些人足够多,他们的意志足够强大时,英幽城周围五里的范围内将会亮成一片!

亥猪,夜晚九点

变化是一瞬的,所有的突变都是瞬间的,在他们快要放松警惕时变化开始了!

所有的突变都在几秒之内,远处军帐在一刹那熄灭了所有火光,下一秒蜀军的火光和视野就开始剧减,所有高举火把的士兵几秒内就被猎杀,剩下唯数不多的人在往城门这边疯狂奔跑、呐喊!

后面有人在追杀他们!

没了火把照亮的胡南看不清下面的情况,只能尽量将火把往下探。

司星辰惊慌叫道:“怎么做到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胡南也在问自己:他们是怎么前一秒还亮着军帐的火,下一秒就能到了五里开外的城门下!

忽然脑袋一震,胡南恍悟。

“他们分了两拨人!快!这是白天之后的第二波前锋,他们的后军快到了,必须先消灭先锋!”

赵云“啧”了一声,挥袍带人就往城下冲,六大商安排好城墙上的照明,立马就跟下去。

城门再次打开,胡南看到就在城墙之下,他们的蜀兵被一群曹兵疯狂厮杀,来不及反应就被砍下头颅、切开身子,惨白的麻衣被鲜血浸泡成死亡的红色,混刷着雨水淌下。

这一幕太过刺眼,赵云大喝一声便奔马迎了上去。

“曹贼休伤我卒!”

“全军出击!为司北溟将军报仇雪恨!”

剩下的守兵一拥而上,六大商提剑跟上,和赵云直接对上最明显的几个骑马的曹兵高级将领。

胡南挑了一个络腮胡,利用奔宵的速度,疾马而上,当头一剑劈下,被络腮胡躲过。

络腮胡手举长剑,横向砍来,胡南也低下身子躲过。

胡南暗暗闭上眼又睁开,将全部的身心都调动出来,全神贯注!

“喝——!”

铛——!

哗——!

两人的剑锋撞到了一起,络腮胡顺势将剑滑下往胡南的手指砍来,胡南连忙将剑扔到左手,右手瞬间被划开了个血口!

嘶,疼,雨水打到伤口里更疼。

络腮胡让胡南连喊疼的时间都没有,一个喝气又是一剑正对他的面门而刺!

胡南的左手应激性地抬起。

咣——!

“唔!”

胡南拼上左胳膊所有的力气,还是不够,连忙右手抽出匕首,抵上了络腮胡的刀锋。

“小兔崽子,不错啊。”

络腮胡手上猛地发力,胡南一个镫里藏身划过刀锋。

他又使劲拍了下马股和络腮胡拉开距离,将右手上的伤口在身上麻衣擦了擦,又用力摁在大腿上,让伤口干燥些,巨大的疼痛感刺激着胡南的神经。

忍过最疼的时候就能缓和一些。

“呵,过奖。”

胡南啐出一口血,这是三天极超过负荷的征兆。

倦意攀上胡南的神经。

“呵呵呵,胡南,但你也就止步于此了,除非你比司家家主还难杀。”

说罢络腮胡迅速将剑横下,从后背拆下一把长弓,未等胡南作出反应,便已搭弓在弦,但他的箭头没有对准胡南!

不好!

“司星辰!”

胡南情急下大喊,在他射出箭的一刹那扭头看去,就见司星辰刚刚躲过对面将军的一刀,长箭直越人群朝他射去,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笔直被掷出的门公尺打飞了几乎到司星辰面门的箭。

紧接着就是飞身而起接尺的千张弓。

时间不过一瞬,他的动作太刁专,堪堪落下时被追上来的敌将砍到了腿,鲜血浸过白衣。

他和司星辰转身便又迎上各自的对手。

“别慌!”

千张弓策马而动。

这一系列的反应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心安下来的下一息,胡南已经策马朝络腮胡奔去。

络腮胡猜胡南要当门一剑,冷笑一声,围着下巴和络腮的胡子弯成一个大弧,左手丢下弓箭,右手立马拿起长剑横过来,如河东狮吼一般喝道:

“来!”

呵,你输了。

这一刻,胡南双瞳中凶光毕露。

在逼近络腮胡的一寸之处,络腮胡的剑锋已经对准了胡南的喉头,胡南却从早已准备好的奔宵身上踩蹬飞起!

“咴——!”

奔宵也猛地抬起两只前蹄,让胡南顺势飞得更高。

提气轻身,身若无物,心眼皆入空!

胡南提醒着自己无师自通的诀窍,又在奔宵头上轻借一脚,完全凌空于络腮胡头顶的防御空档!

这时胡南看到络腮胡抬起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而他毫不犹豫地吸气,坠下所有的重量,以最快的速度落下,左手在落下的一刹将剑锋对准络腮胡的脖颈大动脉!

人落、剑落、鲜血迸!

胡南翻滚在地上,又迅速翻上应接的奔宵,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像临死的鱼般抽搐的络腮胡,他的表情定格在了震惊。

“以杀人为傲的你,终会被杀。”

胡南转身策马,投身到和下一个敌将的对战中去。

人好多,都是陌生的人脸。

胡南不知道他们的过往,但他们的未来在自己手上于此刻终结,没有未来。

带头的将军也就那几个,分别被六大商处决,在不断涌来的人潮中,胡南时刻警惕着暗箭,却始终没有看到王九昌的身影。

胡南抹了一把脸,这雨下了好久,现在也该是子时——深夜12点。

如果在现代,这个时候自己多半是在工作室打地铺整理文献,而不是站在一个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手上蔓延至全身上下都是红色的血,新鲜的覆盖在快要凝固的上面。

奔宵身上负了许多伤,对比兴致越来越高的赵云和夜照玉狮子,他们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样不行。

胡南望着看不到头的曹兵,跟搬家时的蚂蚁群似的,黑色的那头融入黑暗,像深渊。

不断有前赴后继的曹兵从深渊中爬出,死于龙的刀下、赵云的枪下、司星辰的弩下、千张弓的门公尺下,前面人的倒下根本震慑不了后来人的进攻。

这样不行,战场更不是讲仁德的地方,如果胡南拿个大喇叭,站在奔宵背上跟面前这群跟鬼一样的曹兵诵经念佛讲莫杀生,那他下一秒一定被乱刀砍死做成肉酱。

“龙,护我一下。”

在龙的护翼下胡南趁机扭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城墙。

城墙仍是那么安静,站岗的人纹丝不动,就连摆在城门前的棺材都原封不动,看样子王九昌还没有绕过他们进入英幽城墙。

“呼......呼......救命啊,是怎么这么多人?”

司星辰向胡南和龙靠来,千张弓护着司星辰的右翼。

司星辰仰头张开嘴接了一口雨水,在嘴里漱了几下吐到地上。

“哈......咳咳,再这样打下去,我们都得被耗死。”胡南说道。

且不说他们已经战到了深夜,而且胡南感觉到三天极正在大量消耗自身的精力去治疗他被砍伤的地方,脑袋甚至开始有了眩晕感,随时都能从奔宵身上翻下去。

千张弓紧抿嘴角道:“说的不错,现在多亏赵云在前面扛着,真不愧是能突破十万大军逃出生天的常山赵子龙。”

话音刚落就有曹兵又朝他们扑了过来,龙手起刀落,一言不发地解决来人。

“这样不行,我们得主动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