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昨夜乾清宫的火灾，仿佛不存在一般，一直到了坤宁宫，温暖都有些恍惚。
坤宁宫的装潢，和皇后的性子一样。
低调中带着奢华，乍一看很普通，仔细观察会发现，就连宫门口的灯笼上，都画的是凤凰。
凤凰可是身为皇后才能有的标志，就连向来看什么都入不了眼的华妃，都不能用有凤凰的图案。
温暖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她刚一坐下，常嫔正好进来。
温暖看了眼旁边的空位，之前一直坐的是荣嫔。
昨夜发生了那事，估计是不会来了吧。
温暖正想着，常嫔就凑了过来。
她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道，“昨夜你听到狗叫声了吗？”
温暖摇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你竟然不知道？”
常嫔一脸不可置信，像看奇葩一样看向温暖，“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
“昨夜荣嫔被狗咬伤了，那张脸啊，啧啧啧……”
常嫔正说着，皇后就走了出来。
和前一日相比，皇后脸色明显差了很多。
荣嫔肚里的胎，皇上可是和她专门交代了。眼下还好皇胎没事，只是荣嫔这张脸，算是毁了。
在这宫里，女子没有了容貌，也算到头了。
就算是有皇子，能怎么样呢？
这下省得她动手了。
宫里连番出事，她作为皇后，皇上多少对她还是不满的。
就算装装样子，她也得将这悲伤演绎下去。
“荣嫔昨日在回去的路上，被恶犬咬伤，都是姐妹，本宫寻思着，一道看看去。”
皇后声音低沉，神色暗伤。
那一番憔悴样，任谁看了，都为之动容。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出了坤宁宫，六儿怀里抱着一大堆补品。
场面属实有些壮观。
华妃和陈妃不在，温暖本想随便跟在后面。
哪料常嫔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人群中央。
温暖有些无奈，这家伙是彻底转性了。
她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常嫔不是这副样子的。
怎么现在忽然就这般开明了，每日除了八卦，其余毫不关心的样子。
属实有些令人费解。
常嫔朝着前面努了努嘴，意味深长，“你宫里那两位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温暖顺着常嫔的视线看去，可不是吗？
慕容雪和纯贵人，二人像左右护法一般，守的皇后紧紧的。
就连皇后身边的六儿，也被挤到了一边去。
温暖无奈地笑了笑。
她能说什么。
在这宫里，低位巴结高位，多正常的事。
常嫔见她这副性子，恨铁不成钢，“要在我宫里，看我怎么修理她，你这性子，太软了些。”
说话间，就到了怡春宫。
荣嫔侧躺在床上，挺着大肚子。
脸上包着纱布，露出的部分，也有深深的牙印。
纱布包着的，必然是相当严重的。
就只说那深深的牙龈，也很难好了的。特别是还在脸上。
温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好在老天保佑，孩子没事，也算是有个盼头。
若孩子也不在了，荣嫔恐怕是也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温暖默不作声的朝着周围打量了一圈，一个个像菩萨一般，都是一副痛心。
就这么看着都是好人，不知道这次又是谁的手笔。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荣嫔也被惊到了。
她也顾不得脸上的伤口，扶着床就要起身行礼。
“快快免礼！”
皇后快步走了过去，亲自将荣嫔又给按了下去。
看着荣嫔的脸，皇后似是无意间问，“花鸟司的狗关的好好的，怎么就跑了出来呢？”
提到昨夜的事，荣嫔身子一颤，周身发凉。
若不是跟着她的小宫女舍身相护，她这条命怕是没了。
更别说保住肚里的孩子。
荣嫔的泪，“簌簌”往下落。
“会不会有人蓄意而为？”
人群中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温暖看向说话的人，是秦凝阳。
从华清寺回来以后，她像销声匿迹一般，没有一点存在感。
温暖一度都想不起宫里还有她这个人。
“你说什么？”
皇后一下子站起了身，眼神凌厉。
“嫔妾也只是猜测。”
秦凝阳垂眸，声音压得很低。
“秦答应说的对，本宫定要好好彻查一番。”
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小福子吩咐，“传本宫口谕，搜宫。”
“就算翻个底朝天，也得将脏东西给本宫搜出来。”
房间内一时噤若寒蝉。
荣嫔扶着床，强撑着坐了起来。
她朝着皇后深深鞠了一个躬，“嫔妾谢皇后娘娘！”
温暖站在边上，看着这“感人”的一幕。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后派的人搜宫，还不是想让谁宫里有东西，谁宫里就有。
她住的漱芳斋，现在也不干净了。
有慕容雪和纯贵人在，防不胜防。
可是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烦请各位妹妹稍坐片刻！”
皇后安抚了荣嫔一番，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大有一番查不出来就不走的架势。
这可是大年初一，昨夜火灾，今早搜宫。
这个年过的当真是与众不同。
“皇上驾到！”
外面的声音响起，除了皇后，所有嫔妃脸上都跃跃欲试。
都想引起皇上的注意。
特别是那些好久没有侍寝过得妃子。
昨夜乾清宫走水后，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后派人到养心殿送信，故意避重就轻。
尹槿枫一度以为荣嫔只是被狗吓到了。
现在见到荣嫔这般样子，心里一咯噔。
在皇上发怒前，皇后赶忙站了起来。
“老祖宗保佑，荣嫔腹里的孩子没事。”
尹槿枫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荣嫔的一张脸，一多半都遮着纱布，里面的血都渗了出来。
还有旁边深深的牙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别过了脸，强压下心底的怒气，“花鸟司的掌事在哪？”
皇后捧了一杯茶，递了上去，柔声宽慰，“臣妾派人问了，掌事说那狗被人喂了药物，这才变得暴躁。”
“要不是荣嫔身边的小宫女，舍命相救，恐怕……”
皇后说着，声音变得梗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