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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神情严肃,和前几次来完全不一样。

吓得小路子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不自觉得挺了挺身子,站得那是个笔直。

太后一个眼神,跟着来得小豆子立马退了下去。

见状,小路子也麻溜跟着离开。

神仙打架,他可不得赶快开溜。

出了门,小路子就见到先出来的小豆子靠在墙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忽然想到之前,小豆子来替太后传话的事情,想想就好笑。

现在,他俩居然成了难兄难弟。

小路子也如释重负地靠在了墙上,二人同时扭头,相视一笑。

养心殿内,尹槿枫见太后神情严肃,他不自觉得紧张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被太后支配着读书的日子。

想着皇后和华妃的事情,尹槿枫不由开口,“打扰母后清休了,是儿臣不孝。”

太后叹息,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她这都还没有开口呢,倒先认错了,让她怎么还继续下去。

想到后宫乱七八糟的状况,到现在连一个子嗣都没有。太后不由狠心道,“皇帝,都怪哀家,不怨你!”

尹槿枫不由诧异。

太后缓缓道,“古之欲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齐家!”

“咳咳!”

刚才在路上吸入了冷风,太后不由咳嗽了起来。

尹槿枫赶忙倒了热茶水,送到了太后跟前。

看着眼前帅气的儿子,太后不由感慨,老子是个滥情的,见一个爱一个。儿子也不知道像了谁,后宫乱的一塌糊涂。

都老大不小了,连一个孩子也没有。

她这个额娘再不管管,再这么下去,可怎么了得。

一口热茶喝下,太后的咳嗽才缓和了一些。

“都怪哀家,只逼着你读书了。”

“可是皇上,为君之道,不仅在治理好前朝,还有后宫!”

“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太后说的义正言辞,声音在养心殿上空回荡。

门外,小路子和小豆子靠着宫墙,脑袋凑在一起,聊得正上头。

太后的声音蓦然传了出来,吓得二人立马闭嘴,倏地站直了身。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像之前一样胡侃了。

“不怨母后,都是儿臣不好!”

尹槿枫声音很沉。

太后闭了闭眼,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她低声道,“从小你跟在哀家身边,没少受苦。”

“那些腌臜手段,哀家也没有避着你!”

“哀家的本意是让你看清人心险恶,这样我们才能好好活下去!”

“没曾想,你会因此厌恶后宫!”

“都怨本宫!”太后闭上了眼,继续道,“哀家忘记了你还是个孩子!”

“当时你还那么小!”

“你只是个孩子!”

太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喃喃道。

时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年,尹槿枫得了风寒。

当时他的母后还是个小答应,皇后不放话,也没有太医赶来医治。

他连着烧了好多天,迷迷糊糊间,她的母后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哭的无声无息,整个人和瘫了一样。

直到现在的老太医,当时还是一个小学徒,看他们可怜,偷偷给了他们药。这才挺了过去。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太后流过一滴泪。

尹槿枫觉得心里堵的厉害。

原来这么些年,被那些往事折磨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他的母后。

想到太后都隐居了这么多年,今儿个天气还那么冷,因为他的后宫,她还专门跑了一趟。

尹槿枫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皇帝,这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很是失败。

他忽然想到吉嫔在养心殿咬舌自尽的场景。

心里像刀绞一般痛。

“母后,朕知道了!”

尹槿枫淡淡地道。

“儿臣不会再让母后担忧了!”

尹槿枫伸手拭了拭太后脸上的泪水,一字一句地道。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见自己的儿子这个样子,太后也很心痛。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谁让他生在帝王家,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世人都只知皇上位高权重,谁人又知道皇帝也有自己的苦楚。

就算她这个母后懂,也得逼着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身在其位,就得谋其政。

容不得他随心所欲。

“哀家相信皇帝能做好!”

太后在尹槿枫后背上拍了拍,如释重负地道。

出了养心殿,太后看了小路子一眼,“给皇帝传膳!”

“奴才遵旨!”

小路子声音扬的很高,麻溜地向御膳房冲去。

尹槿枫独自靠在椅背上,也没有再继续批阅奏折。

他忽然想到了漱芳斋,有那么一刻,就想冲过去。

想到太后的话,他又压下了自己的心思。

小路子的动作很快,端来的都是皇上平时爱吃的饭菜。

当他将所有的盘子摆放好后,忽地发现这些也都是暖嫔爱吃的。

之前皇上对吃的东西都很淡,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和暖嫔在一起后,她挑食,皇上也就跟着挑了起来。

这才有了喜欢吃的,和不喜欢吃的。

尹槿枫夹了一筷子虾饺,连着吃了几个后,他才反应过来,漱芳斋那位也喜欢吃虾饺。不自不觉中,他竟被影响的这么深。

这边刚用完膳,敬事房总管赵海,就端了银盘子走了进来。

赵海走路都有些虚,又被太后娘娘给招呼了,他可不害怕吗?

注意到了赵海的小动作,尹槿枫的眼神暗了暗,他第一次仔细看银盘上面摆着的牌子。

当视线扫过暖嫔时,尹槿枫怔了片刻,随手拿起她旁边的一个。

……

敬事房来通知的时候,荣嫔还是蒙的。

她都有些不相信。

没想到皇上还能想起她来。荣嫔激动地眼泪都落了下来。

被抬到养心殿时,荣嫔都是紧张的。

她都好久没见过皇上了,何况还是侍寝。

荣嫔不由握紧拳头。

尹槿枫进来的时候,就见床上的女人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脸朝着墙的方向扭着。

侍奉的小太监把灯芯剪短,房间很快便暗了下来。

小太监悄悄退了下去,尹槿枫脱了鞋子坐在了床上,脑海里却浮现出另外一抹俏丽的身影。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那个女人的身影竟然无处不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

漱芳斋,暖塌上,温暖懒懒地翻着医书。

倒是月儿不停地往外张望。

温暖笑道,“你这是在盼什么呢?”

“天都黑了!皇上怎么还没来?”

月儿脱口而出。

“你怎么就觉得皇上一定会来?”

温暖放下了手里的医书,笑着看向月儿。

“皇上之前不是经常来吗?”

月儿理所当然地道。

温暖顿了顿,才开口,“你也说,那是之前了!”

男人呐!最是善变的!

何况那个人还是拥有整个后宫的皇帝!

大馒头它是不香吗?

她才不会傻得和帝王谈什么一往情深。

月满则亏,水漫则溢。

犯事物极必反,差不多就好了。

三日后,就是封嫔大典,但愿不会出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