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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里了吧,背风、隐蔽的山坳,还有可供藏身的山洞,周围的风雪反而很大,很快我们的痕迹就会被掩盖。”

塞安蒙呼出一大口白烟,口中的温热湿气在面前转眼就凝结成霜雾,他穿着一身白熊皮的长袍,手里是一个暖炉套筒。看上去像极了那些不沾尘世的学者。

“是,塞安蒙主教。”

身后的骑士们穿戴的铁甲结着薄薄的冰壳,他们牵着不安的战马,这里的气温属于教国的战马并不习惯。

“这些拿去,是炼金魔术制作的造物。”

塞安蒙无视了骑士们尴尬、惊疑的目光,自顾自从小指的戒指里取出东西——首先是一个罐头大小的金属圆柱。

“这个是中央立柱,你在这里释放信仰之力就可以激活里面的魔纹结构,然后刺入地面。”

随后是大量的网格编织物和一大罐像是史莱姆一样蠕动的凝胶。

“这些用来制作房顶和填补建筑空隙。”

再之后是各类的挡板。

“这个知道怎么用吧?”

塞安蒙的语气始终淡淡的,看上去对于这些不应该出现在教国境内的异端造物没什么感触。

“主教冕下,我们......这个......那个......”

为首的骑兵队长尝试用浅薄的词汇组织语言,但脑子里除了‘异端’一词什么都想不出来。

“这里只有塞安蒙主教,也就是我。所以我使用这些器具触犯了异端裁判所的律令,我有罪。”看着局促的骑士,塞安蒙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过错。“但是,我们已经远离了教国,就像是远旅的苦修小队、战争的缄默修士群。”

他又话锋一转。

“我是此处最高的权威,我拥有临时解读律令的权利,所以我裁决自己无罪。”

塞安蒙说完,再次看向那些已经傻眼了的骑士们。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了。完全没有了,主教冕下。”

骑士们一致地摇头,完全没想到教国的法令和律令还能这么钻空子——不,主教大人一定对律令了解地比自己清楚,这怎么能是钻空子呢?明明应该是正确的解读!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目光移向手里的炼金造物,开始尝试使用这些本该是异端的东西。

被称为‘立柱’的金属在信仰之力注入的瞬间亮起,随后猛地伸长,就像是长度被无限压缩进了原本的圆柱中。其中一头尖锐,骑士下意识就将这一端插入冻得结实的土地。

地面下渐渐发出了挖掘和展开的声音。同时另一端也像是树干一样伸展出枝条。

骑士队长敲了敲面前的钢柱,本该是空心的钢管却发出沉闷的回响,显然里面出现了什么加固了立柱。

随后他们逐渐得心应手,将挡板放置到立柱延展的枝条下,随后弯折枝条刺入挡板的空隙,又补上凝胶。凝胶很快在寒冷中凝固,在内里检查的人发现仅有的几丝寒风不见了,室内逐渐升温。

很快,山坳中突出的岩石下,一个不太起眼的灰扑扑圆顶小屋就被教国的百人队安置了出来,同时大量的柴火和警戒的岗哨也已经安排到位。圣旗军的牧师吟诵着奇迹,让一层幻惑的光笼罩在山坳中,在外界看上去这里没有丝毫异常。

“主教冕下,该今日的布道时间了。”

牧师们看了看天空,正悬的太阳在山坳中只能看到不大的一轮,周围腾起的冰霜和飞雪遮蔽了炙烈的热和光。

“知道了,我这就来。”

在山洞深处的塞安蒙回答着,声波顺着七拐八扭的隧道一路延伸——

延伸过暗河,

延伸过鼠洞,

延伸过新的洞窟,

一路向上。

最后只在一个岩石的孔隙间剩下一声轻微不可查的‘i’音后消散。

而一双洁白的脚丫正好踩过这个孔隙。

“赫蒂姐姐,这边也要吗?不可以啊?”

幼年的精灵发出娇嫩的喘息,就像是学步的幼兽瘫倒在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呼吸声。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快要出来了!”

随着喘息的加剧,幼小的精灵发出一声尖叫!

随后磅礴的魔力从结界中喷出,将没什么力气的小精灵直接推翻在地,随后在柔软的草地上打了几个滚。

“我都让你移开点了,你将结界烙印在下面生长着母树根须的土地上,肯定会被母树弹开啊。”

赫蒂无奈地叹了口气,布置好自己这边的节点后起身走了过去。

日光下,草地上。幼年的精灵皮肤上依旧遍布着烧伤一样的斑纹,那些火焰状的缭痕一路蔓延到她的左眼。此刻的小家伙因为太过疲倦,已经闭上了眼睛,长耳微微颤动,面对赫蒂的走近装睡不理会。

小肚子一平一鼓,像是模仿着睡着后悠长的呼吸。只不过有点装过头了。

赫蒂无奈的笑笑,随后板起一张脸。

“法琳娜!如果你再不起来今天的布丁就没有了!”

“不嘛!赫蒂姐姐!你最好了!你不能这样~”

小家伙,不,小法琳娜猛地起身,抱住了赫蒂的脖子,像是一只打算去够桉树叶的考拉。

“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鲁斯雪山很大,危险很多,你成长地越慢母树就生长地越慢,你就没有更多的同类保护自己。没有这些你在面对人......危险时什么都做不了。”

精灵的母树生长带动着精灵的成长;但同样的,精灵的成长也会反哺母树的生长。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祈愿仪式——母树供给力量,精灵死后归于母树。

“可是法琳娜有赫蒂姐姐啊,赫蒂姐姐也是鲁斯雪山的精灵......不是吗?”

法琳娜的小手抓起赫蒂垂下的发丝,极冰般的颜色、带着透明的白与蓝。

同样极冰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的是赫蒂略带伤感和缄默的眼。

“我是。”

赫蒂说完,看向了远处比之前长高些许的、生于焦木之上的母树。

“不,我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