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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安安和宁哲坐在餐厅里谈着结婚的时候,城市的另一头,程意清正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那是一间破旧的公寓,不足四十平米的,墙皮老旧、脱落,程意清坐在掉色的沙发上,两只手攥着衣摆。

很长时间了,她不敢出门,不敢开手机,甚至晚上都不敢开灯。

这是秦月生的房子,他将她藏在这里,却不能让邻居知道她的存在。

她就这么生活着,像是躲在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老鼠,她的神经已经濒临崩溃了,她简直不敢回想自己这段时间都是这么过来的。

“咔嚓……”

忽然,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有人来了……

能来这里的只有秦月生一个人。

程意清下意识地站起身了,神色紧张地朝着门口看去,又有些期待地看向他的手上。

空的……

距离上一次他给她带食物已经是半个月多前了,这段时间,他好像遇见了什么事情,所以一直都没有来。

食物在两天前便已经见底了,饮用水也快要没有了,还有洗漱的东西……

快要入冬了,程意清本来想等到秦月生这次来如果心情好的话,就斗胆要两件厚一点的衣服。

但是她的目光一点点上移,看到的却是秦月生阴沉的脸。

她的心里颤了一下。

“秦……秦先生……”她冲着秦月生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她问。

秦月生却是看也没看她,径直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完了。”他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都完了……”他说。

程意清瑟瑟缩缩地靠近他,可是稍微靠近一点点,便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儿。

“什……什么完了啊?”她问。

“啊……”

然而下一秒,程意清的头发便又被攥住了。

她一声惊叫,被牵扯着弯下身子,被迫跪在秦月生面前,疼痛不已的时候只能一个劲儿求饶:“秦……秦先生……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我……我这段时间很乖,我没有跑出去,也没有在房间里发出声音,真的。

秦先生,你饶了我吧……

饶了我吧……”

“饶了你?老子几个亿的资金全打了水漂了,谁饶了我?”

他继父死后,他继承了全部遗产,自己能力也好,本来有不错的前景,可他全都投在那个芯片,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怎么会因为我呢?”

程意清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本来就是孱弱的身子,又饿着肚子,现在全身如筛糠似地打着摆子。

“您让我偷数据,我都偷来了啊,都偷来了……”

“那又怎么样?”

秦月生忽然暴戾,用力将她掼在地上,一脚踹了上去。

肚子处传来了一阵剧痛,这种痛,连叫也叫不出来,程意清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她像虾一样蜷缩着,两只手捂着肚子。

她听到头顶秦月生的声音。

“我本来就不擅长芯片这个领域,要不是你没把宁哲搞到手,我何必铤而走险?”

“连自己专业都做不好,真是个废物。”

自己的专业……

她的专业是什么?

做鸡吗?

程意清捂着肚子,感受着一阵阵的剧痛,头顶上传来影影绰绰的声音,心中只觉得又悲又凉……

是啊,他从来都没有看得起她。

所有人都没有看得起她过……

哪怕她在人前光鲜亮丽,哪怕多少人捧着她在台上风光无限,但是背地里,她就是一个烂货,和那些出去卖的没有区别。

或许那些人,比她还干净点。

可是有一个是有区别的。

宁哲……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聚会上,她习惯地讨好着每一个人,可是她给宁哲倒酒的时候,他会礼貌地说:“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

肯定有人给他介绍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当他看到她被人堵在厕所调戏的时候,他还是出手救了她,还关心地问了一句。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四个字,程意清一直记到了现在……

她是真的想帮他的,她知道他有困难,她想帮他走出困境,所以秦月生找到她的时候,她答应了。

秦月生说:“是有代价的,你搞定他。”

程意清说:“别逗了,他是有未婚妻的,而且他那种家庭,看不上我的。”

“又不是要你嫁给他,就一晚上,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吗?已婚男人都睡,难道这个睡不了?”

她犹豫了一秒钟。

“一言为定。”她说。

她不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害了宁哲,也害了自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秦先生……”此时她在一片混沌的神智中找回了一丝丝理智,声音虚弱道:“你让我出去吧,让我去坐牢吧……”

她宁愿去坐牢,比起这里,牢房要好得多。

“呵,你想得美。”头顶上,传来了秦月生的冷笑。

“你去坐牢,转头把我供出去,你当我傻啊?”

“你就在这儿好生呆着。”秦月生蹲下身,目光森冷地俯视着地上的她。

“你哪儿都别想去,你只要敢踏出这一步,老子剁了你。”

程意清仰头看着他目光颤了颤。

他说……剁了她?

“你要……杀了我?”

“怎么?你觉得我不敢吗?”

“你……你……”

“你以为我继父是怎么死的?你要是不想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就最好给我老实点。”

程意清听到他的话,心脏猛地一沉,如同坠了冰窖。

她这时候才算真正明白,她和什么样的人做了交易。

一个连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都能下手的人,她怎么还妄想能在他的手上占到便宜?

秦月生说完了这句话,站起身便要离开了。

然而刚刚踏到门口,脚却被人拉住了。

他回过头,看见程意清正渴求一般地看着他:“至少……给我一点吃的吧,求你了……”

不管再怎么处境凄凉,再怎么没有尊严,但是人求生的本能是有的。

她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哪怕一口也行,几天都没吃到东西了,求你了……”

秦月生就这么低着头看着她。

良久,他忽然又蹲下身。

“你真的想吃东西?”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