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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侯爷在做什么?

程木槿心思不由一跳,可还是淡淡哼了一声,道:“侯爷莫要如此情深,东宁可承受不起。侯爷一年的时间想一想也差不多了,六部是回不去了,倒是宁塘,虽是无关政事,可也是最大的民生要事,利国利民,于侯爷今时之势,亦是很相衬,这个差事倒是可以做得,皇上也一定会答允。到时候,侯爷又回到了朝堂,又为侯府赢得了好名声,难道侯爷不是最大的得益者吗?”

莫要拿那些情深义重的话来哄骗她,她又不是什么沈三娘子,被郑侯爷派了几个人保护着,就觉得他是这世上最情深义重的男子了。别忘了,他不但是个男子,还是这偌大侯府的当家话事人,又岂会一味的情深义重永久不变?

自然,这样的话有些过于直白了,可程木槿不知怎地,却是直言而出了。

郑修听罢,不单没有生气,一双凤目反而更加深邃了。

他看着程木槿,柔声道:“夫人还在为适才的事情生气?夫人莫要气了,本侯听闻夫人曾想要亲自去后山处考察地形,只因山势险恶,野兽出没,难以成行罢了。夫人放心,既是本侯可以为夫人鞍前马后了,那便陪同夫人一起亲自考察一趟可好?”

“此话当真?”

木槿听得此话,眼睛蓦然一下亮了,看着郑修急声问。

郑修眼睛一闪,微微颔首,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夫人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程木槿忍不住笑了。

她早就想去勘察地形了,那些数据,只是看那些建塘司的人送过来的资料得来的,疑虑之处也是不少,若是能亲自探其究竟,那是最好的,只是碍于她的女子身份不能去罢了,如今郑修说愿意陪她去,那便是最好不过了。他是男子,又是她的夫君,他说要陪着她,那那些人又岂会阻拦岂能阻拦?真的是太好了!

郑修看着程木槿这样高兴,一双杏眼都笑弯了,亦是心中欢悦,于是便负手低声又笑问道:“本侯让夫人如此高兴,不知夫人可有什么答谢于本侯的么?”

程木槿微微一怔,被这亲腻暧昧的语气说的面色微红,可是她随即便高高抬起了下颌,哼声道:“侯爷且莫要得意,本县即便不去考察那些,也是尽可以在别处做出些事情来的。你难道不知吗?皇上可是给了本县许多古籍藏典的,其中还有好几本孤本,本县聪明天成,说不得便又会从中看出些什么别的好东西来了。”

武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给她置办的嫁妆中竟有许多书籍典藏,程木槿见之心喜。皇帝没深究她那些主意是来自孤本的借口,又赏赐了这么多好书籍,那是最好,左右她是不会揣测皇帝的心思的,大不了,她便再多多专研一下,真找出一些能改进的东西来就是了嘛。

且,那东西也不用太先进,太先进也不合适这个时候。康熙皇帝他老人不是曾经云过嘛:治大国若烹小鲜。就是说治国像炒菜一样,什么时候放什么东西,那都是有讲究的,不能操之过急。那就简单多了,她找出一点有启发的,然后拿给那些工匠看,让他们研究去,改进到哪里算哪里,不就好了?就像她现时正在看的一本关于织机的孤本,她不是炫耀,那里就可以找出一点点地方,再稍稍改进一下的,呵呵。

程木槿说完,便那样斜斜睨着郑修,看他要如何作答。

可谁知,郑修却也只是那样看着她,唇边挂着笑,却不应答。

看就看,谁怕谁!

程木槿当即就瞪大杏眼。

可是……

过了好半晌以后,不知怎的,木槿就觉得自己好傻,她这是在做什么啊?跟他比谁眼睛大吗?

于是,她便微微垂下眼睛,轻声问:“侯爷真的要答谢吗?”

嗯?

郑修本是心情愉悦随口一问而已,岂知竟能看到夫人这般娇俏娇羞模样,还和他自夸聪明上了,不由就是喜悦不禁,心荡神驰,又忽然听得她这一问,不由又是一怔,心思一动:莫不是他问对了?夫人还真会答谢于他?答谢什么?

一念至此,郑修郑侯爷顿时心跳如鼓,一双凤目更是紧紧盯着他的夫人不放了。

曲折回环的雕花木廊檐下,一时寂静。

程木槿默默低头片刻,再抬起头来时,眼睛却是转向别处,望着那郁郁葱葱的木槿花树轻声道:“东宁晚间会做一碗羹汤,不知侯爷可有空闲一来品尝?”

……

郑修面上的笑容瞬时定住了。

随即,一阵狂喜迅速席卷全身。

他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急声应道:“有空闲,自然是有空闲,本侯可是等夫人做这一碗羹汤,足足等了一年有余了啊。”

他和她本是夫妻,可至今亦是有名无实,虽是有皇上想一想之命,可毕竟没有定下时日嘛,若是夫人早做羹汤,那他郑修也是可以早日想好的嘛。

这人怎的如此性急?真的是……虽是她早有这样打算,可他也用不着这般急切吧?

程木槿看着那满园的木槿花树,面颊微微发烫,语气却仍是淡淡:“侯爷说笑了,侯爷既是要一直想一想,木槿又岂敢打扰侯爷?”

你若是今日不出关,那就一直想下去好了,反正本县是不着急的。

你遵皇命闭门思过,可不是我要不给你做羹汤的,哼。

“哦?原来如此,那这倒是本侯的不是了。”

郑修郑侯爷闻言,却是轻轻挑眉,语气揶揄地玩笑。

程木槿又不傻,自然知晓这时候不应搭话,于是便仍然看着那满园花树,佯作欣赏,却不予理睬。

只是,她那如白玉般的面颊脖颈耳垂,却是慢慢浸染了一层淡淡粉色,煞是动人。

郑修微微眯起凤目,轻轻靠近木槿的耳边,极低声道:“那既是如此,不知夫人可否愿意为本侯也拿那新织成的棉布做一身寝衣出来?本侯知晓,去年夫人可是自己做了一件红色寝衣呢。”

“你!”

程木槿闻言当即便恼了,转头瞪向郑修。

辩解道:“那不过是还村里人的人情罢了。石根叔以前帮过我四叔,一直没有报答,恰好皇上赏了我一些棉花,我便让石根婶婶给我做了一件红色寝……衣裳,她会纺纱织布,这第一件棉布衣裳让她做,再记到县志上去,也算是一种答谢,侯爷不知实情,莫要如此取笑于我。”

程木槿气死了,她只不过是拿皇上奖赏的一小点棉布,挑染出一件红色的寝衣出来留作纪念,别无他想,郑修却还拿这样的话调笑她,真是不知羞臊!

只是,她这情急之下一转头一番话,却是正对上了郑修的脸,二人之间不过离得寸许距离,这一下之后,便近到呼吸相闻了。

程木槿话说罢,才惊觉不对,连忙就要退开,可到底没有郑修手快,反而被他轻轻揽住了腰间。

哎呀,这么多人。

程木槿不由低呼一声,就要再挣扎,却听得她的丈夫永宁侯——郑修,正靠在她的耳边轻笑:“夫人莫要生气,你难道不知天下没有白来的姻缘吗?难不成,夫人还以为本侯的五文钱烧饼是那样好赚的吗?”

什么?

程木槿本正被箍在那宽厚的怀中又羞又气,可听得那轻言低语,却又不由得怔住了。

郑修低低地笑,把这个他梦寐以求的美丽佳人紧紧搂入怀中。

木槿花盛放,沁人心脾的香气飘荡在这一对璧人身周,久久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