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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绯走在前面,正好听到了禹盛霆的话。

风流浪荡,出卖色相?

见鬼,当初就不该给他包扎,让他一个人死在山洞里算了!

慕容绯深深吸了口气。

罢了罢了,好歹是她上任的第一天,刚开张就和客人起了冲突,怎么也和姐姐说不过去。

嗯,冷静!

不过……禹盛霆居然认识祁四少?他不会去和相府透露我的消息吧?

话说回来,她都离开相府近半个月了,也不曾听到过相府有什么寻人的风声,想必丞相对她这个女儿也是不在乎的。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也好,反正她对相府已经没感情了,她也乐得独自在外面逍遥。

慕容绯垂下眼眸,强压下心中翻涌着的酸涩与不甘。

她将两人引到二楼的包房入座后,转过头来,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二位想吃点什么?”

禹盛霆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劳烦姑娘了,随意做一些就好。”祁正西合上扇子,扇柄轻轻抵在手掌心,笑着说道。

“那我便献拙了。”慕容绯道。

说罢,她掩门下楼,直直朝后厨房走去。

“做点什么好呢……”

慕容绯看了一眼菜色,思忖片刻便有了主意。

城西祁家可不简单,尤其是这位祁正西,看着整日花天酒地、不思进取的,可是能在这十余年来在祁家那般无休止的内乱中一直安然无恙,不是自身城府高深,就是背后有人撑着。

而更可能,两者兼有!

若能趁此机会和祁正西打好关系,那酒楼恢复昔日辉煌,想必也指日可待了。

她取了盆子倒入面粉,又舀两勺热水进去,揉成面团,又一点一点捏成型。

手中不停,心下也是思绪万千。

不久,慕容绯心中便有了计较。

不多时,菜做得差不多了,可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拍了拍脑袋,嘴角不经意间牵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边那个,”慕容绯随意招呼来一个闲着的小厨,嘱咐道,“去买几条鳊鱼回来。”

“是,小姐。”小厨应声。

禹盛霆那狗东西不是说我风流浪荡嘛,我现在是奈何不了他,可是还不能让他吃个瘪了?还真当我慕容绯是好惹的不成?

不知不觉间,相府那一摊烂事带给她的烦躁感突然消失了。

半个时辰后,正当禹盛霆等得不耐烦时,包房的门被推开了。

慕容绯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后面便走出来了一个端着盘子的行菜者。

“两盘四角水红菱,一碗荷叶汤,两大碗胡麻粥配法制紫姜,还有一条红烧鳊鱼。”

慕容绯报着菜名,行菜者也把菜依次摆上了桌。

“有劳姑娘了。”祁正西道。

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菜,还亲自送上来了,这姑娘必是对他芳心暗许了!

祁正西沾沾自喜地想着,眉眼间也忍不住溢出了些许笑意。

禹盛霆瞥了慕容绯一眼,摆了摆手,一旁的小厮就会意地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要给她。

“……不必。”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羞辱谁呢?这是把她当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了啊。

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不给你脸面了!

“两位也算是我们酒楼的贵客,我给两位介绍一下这几道菜色吧。”慕容绯道。

接着,她当即就指着那盘红烧鳊鱼,开口说道:“这是红烧鳊鱼。说起来,鳊鱼在没捞上来时,看着也是挺大一条的,可我也是剖开腹才发现——”

慕容绯说到一半突然停下,卖了个关子。

“发现什么?”祁正西听着,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却还是不明就里地顺着她的话问了出来。

“这蠢鱼不仅脑袋小,腹部也扁扁的,里面装不下什么东西。”

“同样是河里游的,鲫鱼腹里还能塞进去点生姜、辣椒什么的,鳊鱼,只能往身上划几道来入味了。”

慕容绯说完,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

哪怕一开始没发觉出些什么,这会儿就是傻子也心里明白了。

“禹”和“鱼”音相近,她还仿佛故意一般把“鱼”字弱读,听起来更像在说“禹”字了。生怕在场几人听不出来似的。

这还不算,她慕容绯这般反复强调鳊鱼头小腹空——不就是在暗地里讽刺一旁落座的禹盛霆蠢笨不堪、心胸狭隘么!

祁正西也被她的大胆言论震了一下。

禹盛霆冷冷地盯着慕容绯,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刀子,吓人得紧。

可她仿佛没看到禹盛霆杀气腾腾的神情,只自顾自地总结道:“就是这些了。小女厨艺不佳,诸位请多担待。”

“确实厨艺不佳,”禹盛霆冷哼一声,拿起筷子就把那条可怜的鳊鱼拦腰掐断了,“同是一名待字闺中的女子,不如安茹月知书达理也就罢了,还不把心思放到正道上,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勾三搭四,怪不得惹全京城笑话。”

慕容绯顿时被气笑了:“‘抛头露面、勾三搭四’,摄政王殿下是只会说这几个词吗?那倒还真配得上是胸无点墨、腹中空空了。”

“且不说商代女将军妇好数次领兵征战、为商王开疆拓土立下的汗马功劳,也不说唐代女皇帝武则天从后宫中走出、直登帝位,就说点你听能明白的吧——千年来济世救人的观世音菩萨算不算女流?殿下不服气,择一良成吉日给菩萨主持个婚礼如何?菩萨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如今终于有归宿了,届时,天下百姓定会纷纷来感谢殿下的。”

“小女绝无谋反之心,只是有些疑惑,一介女流都能登顶帝位,您作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为什么到现在还只是区区一个摄政王呢?”

啪!

禹盛霆手中的筷子碎了。

他强忍怒火,沉声道:“女人,你知道你再招惹谁吗?”

祁正西见情况不妙,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慕容绯会知道禹盛霆的身份,只忙不迭出来打圆场,说道:“这位姑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摄政王殿下雄才大略,其谋略就是陛下也要听取三分,岂是你可以胡乱议论的?”

“哦?”慕容绯冷眼看着祁正西尴尬不知所措的模样。

天知道,他只是来吃饭的啊!

“至于这鱼……”看着那条被无辜殃及的鱼尸,祁正西没来由地抖了抖,只道,“殿下心胸宽广,这、这才不与你计较。”

禹盛霆实在听不下去,“腾”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这饭还吃得下去?

气都被气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