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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黑猫敷衍自己这件事,许妍还是能够清楚的认知到。但她没有戳穿,只是合上眼,静心打坐。

——“姐姐?”

黑猫试探性的喊了声,等不到回答,又探头瞄了眼许妍。看到许妍和往常一样打坐,偷偷松了口气。如果许妍追问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许妍普及。

不对,她有什么好觉得羞耻的,许妍可是封建社会下,比她还要保守的女人。

窗外的风在灯笼上打了个转,温柔的让人忘乎所以。

到了春末,处处都透着生机,除了京外堆着的尸体。

如当初顾轻舟所料的那样,疫病很快在灾民中传开。传播的速度很快,病症也逐渐严重。

沈皓听闻此事后,连夜召开内阁会议,商讨解决的办法。

——“有没有搞错!每次都是半夜三更开紧急会议,打工人就不配睡觉是吧。”

黑猫趴在许妍的肩上,对沈皓这种喜欢半夜开会的行为,进行深度谴责。

好不容易她才盼到顾轻舟回国公府住,还没睡几个时辰,就被沈皓一道圣旨弄醒。

许妍忍着打哈欠的冲动,静静的站在原地,听官员们吵架。就这阵仗,怎么也得个把时辰。

难熬啊。尤其是沈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劲折腾。

“早前只有十来个灾民出现浑身乏力、寒战咳嗽等症状。后来感染的人数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现在已有近千人头痛、腹痛,甚至死亡了。

照此发展下去,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周迟躬身出列,极为严肃的提醒着沈皓和各同僚。

有些事他们可以退,但有些事他们不能退。

宋昊已经预感到大梁要灭亡的征兆了。以往他还愿意骂司马家几句,现在只想跑路。

否则司马家一旦在亡国前掌握大权,肯定反过来收拾他们这些反对过司马家的人。

蒋明调查过这件事,也知道司马家做了什么。但他不能说,只能剜肉补疮:“眼下,我们也只能这么做了。”

“蒋大人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什么叫只能这么做?只能怎么做?”冯怜瞥了眼蒋明,冷声道。

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想着含糊遮掩过去?还想着让皇上担上骂名?

朝廷养这么多大臣,能帮到皇上、大梁的,伸手就能数清。

蒋明突然被冯怜针对,心里不住的冷笑。司马家打着朝廷的名义搞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才知道跳脚?先前他已经多次提醒过皇上、群臣,但没有一人放在心上。

不管是流寇,还是灾民。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就开始怪他了。

蒋明侧身看着冯怜,无奈道:“自然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太医院已经说了,先销毁尸体,再将染病的人关到一个地方。久了,疫病也就消失。”

“够了!”沈皓俨然是被下面的人吵得脑袋疼。他听着、看着这些臣子,心一点点的沉到谷底。原本,他打算借这件事,看看还有多少人愿意归顺他。

结果,一个都没有。

连许妍、顾川,还有曾经许焕手下的那些臣子,也都保持沉默。

沈皓几乎预见了自己的下场。他神情落寞,起身下令:“吴捷,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务必这个月内,把它处理了。”

——“沈皓是不是知道灾民的事,是司马家搞出来的?”

黑猫目送着沈皓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

许妍无视朝臣的议论,一声不吭的出了宣政殿。吴捷是司马家的人,沈皓让吴捷处理,就表明沈皓向司马家认输了。

呵,她以为沈皓能挺到一个月后。

“许尚书。”司马恒快步追上许妍。他如画的眉眼,含着笑意。

方才议事,许妍全程保持沉默,无疑就是对沈皓的一种背板。既然许妍选择了中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争取许妍?

——“司马恒怎么总是对姐姐这么殷勤?他是不是喜欢姐姐?姐姐不考虑考虑收了他?”

黑猫一看到司马恒那张清俊儒雅的脸,心都软成一滩水。

许妍脚步放慢,仰头看向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眸淡如水。

司马恒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他们就这么无声的往前走,好似并肩的伙伴、战友。

许妍抬脚进了户部,坐在厢房内的太师椅上。等奴仆上完茶,她才看向身侧的司马恒,笑问:“开心吗?”

“还好吧。”司马恒很喜欢呆在许妍身边,那怕就这么干坐着。

人总是期望能有个可以短暂喘息的地方,对他而言,许妍身边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司马恒拿起手边的茶,低头轻抿了口,试探道:“你不担心吗?”

“我相信你。”许妍懒懒的靠着椅背,看着黑猫在自己脚下打转。

即便司马恒拿疫病做文章,甚至从京都开始往大梁周边蔓延,她都不在意。

再惨烈的人间炼狱,都不会有她见过的惨烈。只是那时候挡在她面前,收拾一切残局的人,是她的二师姐唐凝。

司马恒身形一僵,近而错愕的看向许妍。相信他?许妍相信他什么?

是相信他不会让疫病蔓延开,还是相信他不会对灾民下狠手?亦或者,相信他以后在朝中只手遮天时,给许妍一条生路?

他不知道,他总是看不透许妍,也搞不清楚许妍的种种行为。

“下个月皇后就该生了吧。”许妍无视司马恒的目光,闭目养神着。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司马家为沈皓想个舒服的死法了。

沈皓还是运气好的,亡国的皇帝能葬在陵墓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下场了。

司马恒敛去思绪,将茶杯放回案面。他轻嗯了一声,垂眸又道:“是快生了。许尚书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也不在意大梁的未来。

您这样聪慧的人,让大梁重返以往的荣华,清除我并不难。但您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三番四次放过我,放过司马家。都这个时候了,我却不知道您究竟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是的,一切都进展的太顺利,顺利的让他有些毛骨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