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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愈今日的心情是愉悦的,见了谁都笑容可掬、温柔和善;他的精神是饱满的,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多少个夜晚的辗转难眠,多少次的求而不得,多少回的生死离别,才换的他和小鱼儿的终成眷属?让他怎能不高兴?

婚期定在三日后有些匆忙,毕竟他想给她一个盛世婚礼,故而他一大早便回了明王府,紧锣密鼓地开始安排婚事。

他和小鱼儿都没有了父母,但陆掌故他定是要请来的,那可是他俩唯一的长辈。早在他萌生禅位之意时他就已令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去接他老人家了。

他从来不知道,婚礼竟会如此多琐事要安排,以至于他忙了一上午竟还似什么都没开始。他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把小鱼儿接来帮忙时,却忽然听下人来报,小鱼儿失踪了。

“怎么回事?”他大惊失色。

“姑娘跟之前服侍过郡主的玉竹说了几句话,之后玉竹跳水了,姑娘却是自己骑马走的,走时留下话来,说是她病尚未好全,去找人医治了,如若她一月未归,便是已经……已经——死了,请殿下莫要伤心,保重身体。”

管愈顿觉五雷轰顶,吓得奔出门去,边奔便问:“怎的会未好全,昨日还好好的。褐樟呢,问问他,他定是清楚的。”

下人只好跟着他边跑边回:“樟公公今日一早便跟姑娘告别了,说是要去摩罗寺出家做和尚。”

“姑娘可说过她去了哪里?”

“姑娘未说。”

“可有人跟着她?”

“姑娘骑术太高,走得又急,几个护卫刚牵了马要跟上,姑娘便已经跑没了影。”

“废物!”管愈忍不住骂了起来,暗忖若是褐樟在,哪会跟不上?

当初,管愈除了派出褐樟,还精挑细选了另外五个护卫保护孟小鱼。可后来除了褐樟外,其他护卫都被孟小鱼派去各地养鸽子了。管愈称帝后,那些护卫被任命就地管理朝廷用来互通消息的驿站,再也没有被召回来。

故而除了褐樟,孟小鱼后来的那些护卫,武功和骑术都弱了不少。

管愈暗自后悔自己太大意,没再重新选些好的护卫护住他的小鱼儿,心中又焦急万分,问道:“她何时走的。”

“约莫两个时辰前。”

明王府在都城内,农庄却在城外,两个时辰足够她奔得无影无踪。

“为何不早点来报?”

“……”

“姑娘跟玉竹都说了什么?”

“未有人听真切,婢女说姑娘换了用来预防瘟疫的防护服走的,玉竹跳水前还说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救不了姑娘了。”

管愈大骇,心中大约明白了几分,又问:“玉竹呢?死了?”

“并未,被救上来了,可她什么都不说,时不时地又哭又笑。”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马厩。管愈跳上马,朝着农庄飞奔而去。

.

玉竹见到管愈,朝着他就跪了下去。

管愈气得目眦欲裂,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他刚刚已经听绿采和绛珠说了当时的情景,小鱼儿让她们毁了她早上用过的所有东西,不准人靠近她,又穿上了防护服才走,走的时候并没有牵走自己最喜欢的马。她显然是认为自己染上了瘟疫,而罪魁祸首定是玉竹无疑。

玉竹被打得一阵晕眩,口中牙齿也被打落了一颗,满口的血。

她却吃吃笑了,抬手抚摸着被打得红肿的脸颊:“这是殿下唯一用手碰奴婢的一次,奴婢心满意足了。”

管愈气得抬手又要一掌掴过去,却见玉竹仰起脸,一副准备好好享受的模样,他忽然便收了手,恨声问道:“你如何害她染上瘟疫的?”

“奴婢就是给她喝了点瘟疫病人的血。殿下,您打死奴婢吧。”玉竹跪着抬膝朝着管愈靠近。

管愈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把你和她说的一字一句说给本王听!”

玉竹却恍若未闻,嘴角流着血、挂着笑:“殿下可知郡主为何那么心悦殿下?”

“本王再说一次,把你和姑娘说的一字一句说给本王听!”管愈一字一顿说道。

“郡主十二岁时便下定了决心,及笄后定要嫁与殿下为妻。她却不知道,奴婢心悦殿下可比她早了好几年。奴婢想要跟了殿下,唯一的法子便是让郡主嫁与殿下为妻,奴婢便能做陪嫁婢女。故而奴婢日日在郡主前面说殿下的好话,久而久之,郡主便觉得殿下是天底下她唯一值得嫁的男子。王爷和公主那么喜欢郡主,她想要嫁给谁他们都会依的。”

管愈想起了幼时的葛若兰,她是那么的天真无邪、娇柔可爱,每次见到他都与见到世子那般,除了兄妹情,没有任何杂念。曾几何时,他的若兰妹妹看他时的眼神就变了呢?他也记不太清楚。可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眼前这个玉竹?

管愈的怒火顿时无以复加,猛然欺身向前,抬手又扇了玉竹一巴掌。这一掌竟是比上一掌更凶狠,直扇得玉竹口鼻喷血,两眼发黑。

面容扭曲的婢女懵怔了好一会儿,慢慢回过神来,却依旧挂着笑:“后来王府被烧,公主死了,郡主一天到晚都觉得有人要害她,奴婢便不断跟她说,公子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说得多了,她也就信了,哪怕她知道王爷被杀,世子入狱,依旧觉得只要公子在身边,一切便都是好的。她却从不知道,如若奴婢确认公子已不在人世,奴婢便会将她和奴婢自己一起杀死,追随公子而去。”

管愈闻言不但愤怒,还惊惧。他的若兰妹妹居然到死都不知道玉竹埋在心底的龌龊想法,何止是若兰妹妹,便是连王爷、公主、世子和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不知道的结果,便是让她的小鱼儿承受了恶果。

玉竹依旧跪着,移动双膝靠近管愈,拉住了他的衣摆:“奴婢那么尽心地服侍郡主,就怕她哪一天嫁不了公子,或者嫁了却不愿让奴婢陪嫁。可殿下却从未曾正眼瞧过奴婢一眼。殿下,求求您,您再扇奴婢一巴掌。奴婢哪怕被殿下打死,也死而无憾。”

管愈双目赤红,恨得牙痒痒,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把抽出剑抵在玉竹的脖颈:“把你和姑娘说的话说给本王听!”

“殿下若愿意亲奴婢一下,奴婢便什么都说。”

管愈狠狠一甩衣袍,将她甩翻在地:”她可有说她去了何处?”

“阎王殿。”玉竹吃吃地笑,“阎王殿,去见郡主了。”

管愈哪里受得了这刺激,怒不可遏地一剑刺穿了玉竹的脖颈,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就开始安排人四处寻找孟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