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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

看着九叔递到面前的符箓,李弋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双拳下意识地紧握起来。

若说现在的他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这入梦之法涉及灵魂,凶险无比,一着不慎,或许他就会死在牛村长的记忆世界中。

他也知道,只要开口拒绝,九叔是绝对不会怪他临阵退缩的。

或许,到了时辰,那诅咒也有可能不会发作……

李弋双眼微闭,深吸口气,而后一个咬牙,蓦然伸出双手,几乎是抢过九叔手中的符箓,径直贴在了自己的额门上。

只听“啪!”的一声,符箓便紧紧地粘在了李弋的眉心位置,他只来得及盘膝做好,就感觉到一种宛如灵魂出窍的感觉。

之前在安魂村外围时,或许是因为距离过短而没有感觉,但此刻的李弋,却是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迈步而出,走向牛村长。

以灵魂的形式!

李弋有些奇异地看了眼身后,只见另一个自己正紧闭着双目,头颅耷拉着,毫无声息,宛如一个坐化的老僧般安静。

“入梦、进入别人的回忆,这本就是鬼魅才能施展的能力,我们若是想用,不灵魂出窍,可做不到这入梦之法。”

九叔早就用法力开了阴阳眼,自然能够看到此时这种诡异状态的李弋,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道:“你且去吧,若实在不行,也可以将额头上的符箓撕下,到时候,母符自然会保你回归。”

李弋摸了摸有些虚幻的额头部位,手感有些粗糙,稍微往着四周扩散摸了摸,觉出是一个符箓的形状,顿时惊讶道:

“这子符,竟然还贴在我的头上?

九叔点点头道:“自然如此,子符所系,乃你之精神,若是子符不存,可以凭借肉身的联系,快速回来;但若是精神受创,即使回到身体也会变得痴痴傻傻,仿佛丢了一魂。”

“所以,”

九叔认真地看了李弋一眼,叮嘱道:“若是感觉事情不对,不要硬拼,不要赌运气,赶紧撕下子符,回归本身。”

“办法,为师还可以给你想,但若是你人出了事,这一趟就算破了安魂村之阴谋,我也觉得不值。”

听到这里,李弋哪还不知道九叔是在关心他,顿时认真地点了点头,满口答应道:“师傅放心,李弋定不会逞强,若事不可为,自当回归。”

“嗯,去吧。”

说完,只见九叔手印一变,李弋顿时感觉浑身涌上来一股力量,驱使着他扑向了牛村长。

或者说,是那母符爆发出来的吸力,将他整个灵魂都带了过去。

失重、坠落,宛如深水包裹,不断落入泥潭。

这就是李弋在进入牛村长记忆后的第一感觉,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使他不能呼吸。

“呼!”

深吸口气,才好不容易从溺水的错觉中挣脱出来,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过去那虽然稍显破败,但还不算阴森的安魂村。

这里……

似乎是牛村长的家?

李弋四下环顾,这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周围的土墙上已经布满了霉变的黑点,墙角摆放着些略有缺口的锅碗瓢盆,还有一株早已干枯死去的爬墙虎。

之所以断定是牛村长的家,还是因为李弋看到了这间屋子里的灶台,其上架着一个极为硕大的铁锅。

正常人家可不会有如此巨大的铁锅!

再联想到牛村长负责给秦小莲做饭这事,基本上这里是什么地方,已然确定无疑了。

嗒,嗒嗒……

门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李弋回过头,顿时看到一个极为彪悍的人影靠了过来。

有人,靠近了这个屋子!

李弋瞳孔猛地一缩,心底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下意识地钻入了里屋。

砰!

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大门被人猛地推开,牛村长那张相对憨厚的脸顿时出现在了李弋的视线中。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内看了数眼,过了片刻,才慢慢地探入屋中。

“有人吗?”

牛村长来回张望了数眼,只见他眼珠子一转,朝着屋内拱了拱手道:“远来即是贵客,若阁下不嫌弃,就出来亮个相吧。”

李弋自然不会理他,只是有些疑惑地旁观着他的举动。

这人在干嘛呢?

而后又听牛村长高声道:“兄台,我方才在门外已是听到你闹出的的动静,现在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现身一见,我保证不会为难你,如何?”

李弋寻思着就算应了声,他也听不到,干脆装聋作哑,隔着里屋的门缝继续看他表演。

半晌无人响应,牛村长看起来也是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略显沉重的菜刀,丢在地上。

砰!

那菜刀似乎极为沉重,坠落在地时发出了极为巨大的声响,惊得李弋都是一愣。

这家伙随身带把刀的吗?

刚才要是真的有人出去,怕不是这会儿已经被砍得首尾分离了?

不过一个厨子随身带把菜刀,似乎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就是了……

脑子里的想法横冲直撞,并不影响李弋继续观察牛村长,只见他转过身去,打开了那个巨大的铁锅。

锅里,有什么?

隔着太远,李弋有些看不清楚,犹豫片刻,忽然想到这是在介入牛村长的记忆,对方不一定能看到他……

最后李弋还是走了过去,径直站在牛村长的身后,观察他到底在干什么。

锅里是几种颜色的杂米混合做成的大锅饭,只是份量看起来似乎有些少,仅仅只有大铁锅的三分之一。

大概,四人份?或是五人份?

李弋在心底估摸着数量,全然没有发现面前的牛村长整个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了。

只见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甚至将手中的锅都给放下了,声音有些抖擞地问道:“兄、兄弟,我就是个做饭的,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财物,你、你不要乱来啊!”

对他来说是惊恐,但对李弋来说,仅仅只是惊讶罢了,顿时忍不住问道:“你能看得见我?”